夏白安不语,不过是看着雕花割破少女的指尖,殷红一滴滴坠落在地。
良久,张芊芊才重新扶着桌沿,缓缓挺直了脊背,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眼底亮起愤怒的火光。
千算万算,她怎么也算不到爹爹的枕边人可以恶毒至此!
她正要起身去找大夫人的麻烦,脚步却蓦地一顿,转而吩咐外面的下人。
“爹爹病重,快叫肃儿前来陪侍。”
“少爷他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怕是很难……”
“带他过来便是,多嘴什么!”
张芊芊疾言厉色的说完,砰的一声重新将门也给关上。
府中下人们可都不敢招惹这位脾气火爆的大小姐,唯有战战兢兢的按照吩咐去做。
夏白安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忍不住问:“肃儿是谁?”
“是我亲弟弟,当年我母亲为生他难产而死,肃儿出生便有大夫说他天生弱症,多年来一直悉心照顾,只是……爹爹开始缠绵病榻时,他的身子也垮了下来。”
张芊芊说到这里,攥紧了拳头,不顾伤口渗血,咬牙,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我原以为是大夫人管家,对肃儿有所苛待,可如今你说爹爹身上被下了毒,那肃儿身上……”
她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夏白安心中了然,如此看来,张肃身子每况愈下的时间的确太过巧合,值得怀疑。
不过片刻,下人们便将一个瘦弱的少年带入房中。
那少年已然十几岁的年纪,可身量小小的,脸色是不正常的病弱苍白,连带着一双眼看过来都是怯生生的,刚进门就咳嗽了好几声,非得张芊芊为他顺气不可。
“肃儿太不争气,自己都没法儿照顾好自己,如何照顾得了爹爹。”张肃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瞬间眼眶红红的看着床榻上的爹爹。
他自己过来,还要姐姐照顾,又怎么能照顾生病的爹爹呢。
张芊芊听他如此懂事,鼻尖泛酸。
可她不敢在弟弟面前透露半分爹爹中毒的事情,只朝着夏白安投去求助的目光。
夏白安上前为张肃把脉。
片刻后,在张肃看不见的地方,夏白安沉重的对张芊芊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张芊芊怒从中来,强忍着杀人的怒意让人将弟弟带走,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夏白安两个清醒的人时,才愤愤砸了一桌的东西,气得浑身发抖:“她……她怎么如此歹毒,肃儿如此孱弱,根本没法成为她的阻碍!我现在就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说完,她怒气冲冲的向外冲去。
“且慢。”
夏白安叫住了她,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只叹气道:“府中能经手老爷吃食药物之人众多,你去找她对峙,她也随时能找一个替罪的。”
张芊芊脚步一顿,双目赤红。
“那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她逍遥法外吗!”
“不急,我这里倒是有些新鲜消息,大小姐不如听一听?”
……
晚膳过后,入夜。
安静的张府陡然喧闹起来。
张芊芊身边的丫鬟翠儿一路从东苑疾驰到西苑的客厢,惊得诸多院落门口都亮起灯笼,守夜的丫鬟小厮们都齐齐探出脑袋来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