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屋内一盏灯,藏匿于床榻帷幔之中。
一盏摇摇晃晃的烛火,些微的光亮不至于散发出窗外被人看见,又可叫墨澈能在这一方天地里阅读书卷。
钱老爷子和张老爷子都送来了些许藏书,晦涩难懂,本就不是给孩子们看的,而是给他平日里看来打发时辰的,其中也不乏些话本子。
只是墨澈看得累了,一抬头。
满屋子的热闹不在,只剩下两张桌子拼的床占着房间一角。
那女人,莫不是带着孩子们出去玩疯了。
墨澈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放下书卷,灭了灯火,摸黑出去散步。
刚出门,便见夏白安正带着三个孩子回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夏白安浅浅一笑,突然感觉刚才大餐之时心口空荡的一处被填满,她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酒盅。
“喝一杯?”
墨澈拢了袖口,见三个小孩儿高高兴兴的叫他爹爹,又高高兴兴的往屋子里去,侧目:“孩子身上都是酒气,你回来还要喝?”
“自然是要喝的。”夏白安迎上前来,讨好似的塞了一盅到墨澈的手里,又指了指旁边的梯子,“我一直想试试在屋顶上对月小酌呢。”
墨澈见她眼睛发亮,像是一汪清泉坠着明月,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夏白安正要往上爬,腰间却被轻轻一勾,双脚腾空,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稳稳的踩在屋顶的瓦片上,身边的墨澈一扬袖,仰脸望空。
明月皎洁,星辰作海。
夏白安的眼睛也跟着亮了几分,拢了衣裙随意落座,将今日之事一一说来告诉墨澈听。
说了钱老三,还要说那青楼里的柳琵琶。
道了钱家水深,扭头又要说二狗头上肿了个大包。
笑说墨雪人小鬼大,末了又低低的补了一句:“那一桌子人加起来,连半个心眼也凑不出来,虽然纯真可爱,却也太笨了些。”
她喝了小半盅酒,身子随风轻轻摇晃着。
墨澈还没开口说一个字,却见这叫自己喝酒的人成了醉鬼,眼看着就要往瓦片下栽,他只好叹气,抬手,把人拥入怀中,叫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又嗅了一下手里的酒。
“这么烈的酒,你倒是敢往嘴里倒。”
“分明是甜的!”
“那是入口的味道……你到底会不会品酒。”墨澈额角突突,每每遇到夏白安,他总按捺不住脾气。
被这么一问,夏白安却开始掰手指头,末了当真还摇摇头。
“我以前从不与人单独喝酒小酌的,你,还是第一个呢。”
“第一个?”墨澈侧目,正撞进那人红彤彤的眼里。
“嗯。”
夏白安又往他的怀里靠了靠,边又喝了一口酒,“跟他们喝酒太无趣,就该跟你喝……”
墨澈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你就是块木头,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从来不反驳我,也很少跟我呛声,是块好木头!”
“……别喝了!”
墨澈脸色铁青,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水。
这女人,才是块结结实实的木头!
夏白安手里没了酒,倒也不着急,只扒拉着墨澈的肩头,闷闷的笑:“要命了,木头抢酒,墨澈,你说木头喝了酒以后会不会长出带酒味的叶子呀……”
真是醉的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