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御书房。

案桌后。

楚王左手手肘撑在桌上，指尖按着太阳穴。

另一只手则压着一份刚批阅好的奏折。

太监总管躬着身子走进屋内，在他身上，是前来把平安脉的莫临风。

“皇上，莫太医到了！”

楚王右手指尖在桌上点了几下。

莫临风提着药箱上前，正要跪下请平安脉，又听到楚王略带疲倦的声音传来。

“先给朕按按头，一会儿在把脉！”

“是！”

莫临风应了一声，放下药箱，绕到楚王背后，抬手按着他头上的穴位。

没一会儿，楚王原本有些愁容的脸，立马舒展开，口中也发出舒服的轻吟声。

“嗯……还是莫太医按的最舒服！”

德公公笑着附和了一声，“莫太医这手法，奴才学了一年，都只学了点皮毛。”

“德公公这话谦虚了，这手法我也教了不少人，但只有德公公学的最好，按得最准。”

楚王低笑，“行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学会互相吹捧了！”

莫临风收回手，来到楚王跟前跪下，三指搭上他的脉搏。

片刻后，莫临风略有些担忧的说道，“皇上，您的身体已经亏虚，不能再熬夜了！如果，您再这样熬下去……臣担心您的身体会被拖垮。”

楚王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不熬不行啊！还有那么多折子需要朕批阅，晚一天批阅，就会多堆积一天，为了当一个君王，朕这些年可是一刻都不敢松懈。”

以前为了坐上这个位置，和其他几个皇子斗得你死我活。

可真当他坐上来以后，才知道这个位置哪是那么好当的？

在享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时，失去的则是永久的自由。

不能随意出宫，不能松懈一天，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守在身边。

莫临风沉默片刻，跪退一步，磕了一个响头。

“爱卿今天这是怎么了？”楚王问。

莫临风匍匐在地上道，“臣想跟皇上说句心里话，但这话或许有些大逆不道，臣恳请皇上能免臣的死罪。”

楚王还是第一次见莫临风这样，觉得挺有意思。

“朕免你的罪！”

有了这句话，莫临风才趴在地上开口。

“皇上，臣的师妹以前总爱在臣跟前念叨一句话，她说，身体才是一个人的最大的资本，钱没了可以在赚，但身体没了就是真的没了。所以，臣提议，皇上可以把奏折分给众皇子批阅，以此来减轻压力。”

此话一出，莫临风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而且，他还感觉背上有一道带着杀意的视线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一旁的德公公也被莫临风的话给吓得跪在地上。

让楚王把奏折分给皇子批阅，这不是变相的给皇子分权吗？

德公公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声，莫临风今日是疯了吗？怎么能说这些话！

正当莫临风感觉快要将腿跪麻时，就听到楚王略带冷意的话。

“这件事儿是莫爱卿自己想的？还是有人授意？”

“皇上明鉴，臣是皇上的人，对皇上永远没有二心，臣有此想法，真是为了皇上的身体考虑。”

楚王定定的看了莫临风片刻，“起来吧！朕信你一次。”

莫临风闻言松了一口气，扶着酸麻的腿起身。

楚王见莫临风站都站不稳，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他过去坐，并再次问道。

“朕的身体真有那么差吗？”

莫临风走过去坐下，先是摇头，又点头头。

“皇上的身体表面看着无异，脉象也很正常，但实则底子已经开始出现亏虚的迹象，如果再这样下去，臣担心皇上会突发脑梗或者心梗。”

“脑梗？心梗？这是什么病？”楚王皱眉，他都没听过这些。

莫临风沉思片刻，“皇上见过中风吧？中风就是脑梗的，而心梗……如果突发心梗，只需几息就会丧命。”

楚王被莫临风的话吓到了，“这病怎会如此可怕！”

莫临风神色凝重的说道，“皇上，臣绝不是在危严耸听！这些病，在民间可都是有例可循的。”

“臣幼年在杨家村学医时，就曾见过村民突发心梗，直接倒地而亡，真的连医治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这也是臣今日冒死进言的原因。”

楚王被莫临风的话给吓到了，也完全信了他的话。

“如果发病？真的没有医治的可能？”

莫临风顿了顿，“如果臣的师傅或师妹还在世的话，或许还有办法医治。”

“……”

楚王一听这话，就想骂人！

他此刻真想把杀害药机的凶手给查出来，碎尸万段！

杀谁不行？去杀一个大夫？

“查到线索了没？”

莫临风顿了顿，“臣派去杨家村的人回来了，说是神医庄被灭门的前几日，有村民在村外遇到陌生人打听神医庄的位置，而那人的口音像是京都人士。”

“所以，你怀疑凶手在京都？”

“是！”

“既然你有此怀疑，那朕就将案子交给刑部密查。”

莫临风闻言，心中一喜，跪下重重的磕头。

“谢皇上，谢皇上！”

楚王摆了摆手，示意德公公将人扶起来，带出去。

等他们都离开后，他才垂眸看着案台堆积如山的奏折，陷入沉思，心里也在琢磨莫临风给的意见。

或许，他是该听听莫临风的意见。

免得什么时候被累死了都不知道。

莫临风离开御书房，来到外面，才发现自己的手心还有后背，全都是汗。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儿，但这个过程还是很考验人。

就像德公公，他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莫太医，您刚才可是吓死我了！您怎么能跟皇上说那些话！”

莫临风给了德公公一个放心的眼神。

“只要咱们对皇上一心一意，没有二心，皇上就不会怪罪我们的。还有，德公公平日一定要多劝皇上休息，千万不要再熬夜，不然，我真怕皇上的身体会被拖垮……”

德公公神色凝重的点头，“莫太医的话，我一定牢牢谨记！肯定不让皇上累着。”

“有公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告辞！”莫临风拱了拱手，离开。

与此同时。

他们俩在门口的对话，也被暗卫一字不落的传进楚王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