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王氏好容易清醒过来,就得知女儿宋玉仪受难的消息。
滕阳阁的厢房里,宋玉仪坐在梨花木的床头,依着青色蚊帐傻痴痴地笑,那眼神呆滞又空洞,仿佛是着了魔。
“玉仪,玉仪啊?”
王氏轻轻摇晃着宋玉仪,这么一摇,宋玉仪犹如不倒翁,左摇右晃,嘴角淌出了哈赖子。
“郎中来了,夫人。”
王氏心惊地退到一旁,郎中翻看了宋玉仪的眼,又把脉,连连摆手,“夫人,二小姐这恐怕是患了失心疯,恕在下无能为力。”
一句话,王氏如坠冰窖,她无意识地喃喃道,“怎么会,玉仪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心疯……怎么会……”
今日早上,宋玉仪还跟她有说有笑,精气神十足的。
“夫人,是宋玉卿,是她!也不知道她施了什么妖法,二小姐就……”丫鬟跪在床边,泪蛋子吧嗒吧嗒掉,二小姐是侍郎府掌上明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难辞其咎。
王氏一听是宋玉卿,哆嗦了一下,浑身发毛,“是厉鬼,厉鬼寻仇了!”
宋玉卿分明是死了的,她从坟头里爬出来,就是为了报仇,这些年,他们可没少欺负宋玉卿母女俩!
怎么办?
她怔怔地注视着痴傻的宋玉仪,冷汗簌簌,难不成就让宋玉卿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府中作恶?
王氏怕极了,一咬舌尖镇定下来,“去,去叫老爷过来!”
户部侍郎宋山野下了早朝将将着家,便被家仆火急火燎地领到滕阳阁。
“玉仪呐,我可怜的女儿,玉仪啊……”
还没进门,王氏哭声婉转,抑扬顿挫的,跟唱一台大戏似的。
“你怎么这么命苦,你变成这样,让为娘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怎么回事?”
宋山野跨进门槛,就瞧见榻上坐着痴傻呆笑的宋玉仪,王氏趴在宋玉仪腿上,哭嚎不止,泪眼婆娑。
府中鲜少这般乌烟瘴气,丫鬟又将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遍,生怕宋山野罪责,匍匐在地的身子压得更低了。
郎中和着太医皆在,失心疯无药可医,宋山野捋着官袍宽大的袖口,手在宋玉仪跟前晃了晃,她连眼皮子也不带阖一下。
宋山野很难相信自己的女儿就这么傻了,厉声喝道,“大小姐何在?”
“回大人,在澜水亭。”
宋山野这就要去往澜水亭,王氏突然扯住了他袖子,“老爷,不可,万万不可啊!那丫头诡异得紧,不如,不如请个道人,施法拿下!”
“荒唐,什么妖不妖的!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妖孽!”
宋山野拂袖而去,前脚刚出,后脚王氏嚎得惊天地泣鬼神,“老爷,老爷啊,玉仪已成这般,你若出事,要我可怎么活啊,老爷……”
王氏哭得宋山野脑仁疼,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他领教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本欲去寻宋玉卿,犹豫了片刻又折回去,“成,都依了你,依了你!”
王氏哭声戛然而止,随之覆来的是阴狠之色,伏妖有伏妖的法,正好她识得三清观之人,请来伏妖,诛邪可是要魂飞魄散的!
澜水亭里,宋玉卿本想好好看看原主的娘亲,这眼睛还有没有得治,打算去井里打一桶水,给顾氏清洗一番,出门就见侍卫团团将院子围起来。
她早料到宋玉仪出事,定不会太平,不过一天来两回,这些人当踏青呢!
“抓起来!”
侍卫一声命令,顾氏于内屋听闻响动,忙紧张询问,“卿儿,什么人来了?”
持刀的侍卫往前来,宋玉卿淡漠自处回道,“娘,没啥,府里送菜的,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