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摇曳,落花飞舞。
一几方桌两侧,宋玉卿和云敬霆二人相对而坐,正品茶对弈。
茗香弥漫间,原本还有几分闷热的天气突然起了凉风,自竹林间穿过,带着阵阵清香卷过二人墨发。
宋玉卿将一手伸出亭子去,手心上很快有雨点出现,她勾了勾唇,“下雨了。”
盛夏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话音刚落,外面的雨就倏然大了起来,周身尽是滴滴答答的声响。
云敬霆抿了口茶,挑眉道,“我们的棋可还没下完。”
“……”
宋玉卿狠狠瞪了云敬霆一眼,“你这分明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又没想跑!”
云敬霆显然不信,开始列举起宋玉卿以前的光荣事迹,“你跑得次数还少,还记得上次,本侯刚要赢你,你就说肚子疼。”
“哦对了,还有上上次,是牙疼,那……”
“闭嘴!”
宋玉卿忍无可忍,发出了灵魂质问,“就你这样不懂怜香惜玉的人,京城中怎么会有那么多女子迷恋,难不成都是瞎了?”
云敬霆但笑不语。
二人正斗嘴时,沈从屿带着卿酒自外间而来,“爷,侯妃。”
宋玉卿眼睛一亮,忙伸手招呼卿酒,“你来啦?快过来坐我身边,帮我好好瞧瞧,今日一定要赢了他!”
说完,宋玉卿才见沈从屿和卿酒脸色不是很好,不由得顿了顿,猜道,“是关于唐瑞之?”
她也没了继续下棋的心思,开始听起了此事的始末。
“侯爷离开后不久,陛下便让御书房的人都走了,说是有话单独同那唐瑞之说。”
“都走了?”云敬霆眉头微蹙,“那王公公呢?”
“王公公也出来了,瞧着陛下的意思,不像是要重罚此事。”
沈从屿点头,“属下方才收到消息,唐瑞之出宫后便直接回了府中,应是被陛下勒令回府反思,可……”他满脸不甘,“唐瑞之犯下这等事,陛下何故对他如此宽容?”
云敬霆眼眸垂下,睫毛下的瞳孔闪烁着幽暗光芒,他自嘲道,“本侯早便料到,陛下不会当真处置他。”
“为什么?”卿酒不解。
而回答她的则是宋玉卿,“因为制衡。”
云敬霆目光落在宋玉卿身上,听她继续说道,“现下朝堂之首乃是云敬霆和唐瑞之二人,若唐瑞之被重罚,那云敬霆则无人牵制,再加上云敬霆在整个西楚名声极大,手握兵权,陛下本就忌惮,自然乐得看他有强劲对手。”
“可那狗官欺压百姓,大肆敛财,这种种恶行……”卿酒握紧了拳头,恨意流露而出。
“对于陛下而言,王位稳固才是最重要的。”宋玉卿冷笑一声,“而且,他唐瑞之敢如此大胆,不正是因为知晓陛下心思,不然以他的资历,又怎会在短短时间内成为陛下身边的权臣。”
一切,都是背后有人在默许。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云敬霆笑了笑,伸手拂过宋玉卿的发梢,指尖一阵痒意。
宋玉卿回身握住了云敬霆的手,“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和唐瑞之的仇,我们迟早都会报回来。”
“自然。”
“有你们两个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卿酒摆摆手,“原先我觉得不论世间何处,公道自在人心,可现在回头看才发觉,那些不过是我心中幻想罢了,这朝堂太过复杂,每个人都好像有八百个心眼,还是我的江湖更肆意快活。”
宋玉卿笑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