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手里捧着锦盒,递给看门的小厮,说:“这里是你们四姑娘在我们织金阁定的衣裳。”
“织金阁?”
董氏微微一怔。
织金阁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绸缎庄,即便是定制一套最为寻常的衣裳,也要花上好几百两银子。
董氏上前几步打开锦盒,惊讶的发现里头是一套湖色天香绢绣藤萝花图样的衣裙,那深绿色绣线中夹着缕缕银丝绣线所绣成的藤萝花栩栩如生、姿容曼妙,在那湖色的天香绢上好似闪闪发光、随风而摆、马上就要活过来了一般!
这样好看的衣裙,果真是织金阁的师傅们才做得出来。
只怕没有个两三千两银子是买不到的!
董氏眉头立马拧在一起,语气颇为不满:“就算四丫头之前救了裕国公夫人,这些日子又医好了程老夫人,得了裕国公府的谢礼和程府的诊金,可咱们府里一向节俭、不事铺张,这样好的衣裳,四丫头她……是不是太过奢靡了啊?”
老夫人本来就被沈长宁气得不轻,她这番暗暗斥责的话,定会让老夫人更加厌恶四丫头的!
然而,董氏话音落下却迟迟不见谭老夫人发火。
董氏和沈长安又狐疑地彼此看了一眼,而后才齐齐看向谭老夫人。
“母亲?”
“祖母?”
结果,谭老夫人只是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还亲自将锦盒重新盖上,吩咐门房的小厮即刻将这套衣裙送去澹宁居,而后便由秦婆子扶着回慈安居了。
董氏想不通谭老夫人为何会如此行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慈安居的伺候丫头那里打听到,原来沈长宁受汪玉言的邀请,下个月要和汪玉言一块参加安阳郡主的生辰宴。
安阳郡主的生辰宴呐!
别说是两三千两银子的衣裙了,若是她的安儿有资格去御山别苑,她这个当母亲的只怕恨不得将天上的云霞做成一套衣服套在沈长安的身上才好。
怪不得谭老夫人一个字也没说了。
董氏又气又妒:“这个四丫头最近不知撞了什么好运,救了裕国公夫人、程老夫人不说,还和裕国公府的二姑娘时常往来,就连你祖母都不得不多看她几眼!安儿!你可得多多注意她啊!别叫她挡了你的大好前程!”
沈长安此刻已经没了先前得知沈长宁能够参加安阳郡主生辰宴的惊愕。
她端坐在菱花妆镜前,姿态雅然地往脸上敷粉,语气淡淡:“先前收到母亲家书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心说这个四丫头究竟有什么能耐,能叫母亲担心成这样,今日瞧来,她果真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不过嘛……”
沈长安明艳的双眸眨了眨,眼底满是轻蔑和毫不在意。
“母亲当真以为参加安阳郡主的生辰宴是什么好事么?且不说安阳郡主那性子最是不好惹了,便是那天前往御山别苑的就是京城无数的贵女千金,她们又有哪个是好惹的?如今的四丫头在京城里名声大噪,你说那些贵女名秀们是会觉得她真有本事,还是会觉得她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丫头抢了她们的风头?”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四丫头,整个生辰宴下来还怕瞧不出四丫头的半分“错处”来?
到时候都不用她出手,就有人料理了四丫头,而她……
“母亲不用光着眼于当下,就算女儿不能参加安阳郡主的生辰宴也不打紧。最要紧的还是明年的选秀,而现在嘛……”沈长安轻轻眨了眨眼,才说:“母亲不如和女儿一样关心七月的兰夜乞巧大会。”
每年七月的兰夜乞巧大会,都会从无数京中闺秀之中选出最为慧智兰心的一个。
她若是能在今年的兰夜乞巧大会中拔得头筹,等到明年选秀之时,自然是益处良多。
见自己的女儿这般有见地,董氏喜笑颜开,“你这样有主意,母亲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