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大家根本不记得庆南伯府,更不记得庆南伯府的沈四姑娘。
在绝大多数人心里,小门小户的姑娘,不说胆小怯懦、登不上台面吧,但,见到这么多身份高贵之人,面对安阳郡主这样的皇亲,总会不自觉的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要矮上半分,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给自己、给家里惹了什么麻烦。
可沈长宁却不一样。
纵然她以前再是默默无名,可她救了裕国公夫人、救了状元爷的祖母,面对安阳郡主也是应对自如,不慌不惧,比起多少贵女都不差。
侍女跪在地上,被沈长宁周身的凌厉压得喘不上气,心里更是着急,给她银子的人分明说沈四姑娘容易对付着呢,只要她按照交代行事绝不会有问题,可现在……
侍女心里连连打鼓:容易对付个鬼哦!
“你叫什么名字?”
简单的问题,是不是打了什么埋伏?
侍女神经紧绷,再简单的问题也不敢放松下来。
她低着头,如实回答:“婢女名叫水莲。”
“水莲,倒是个好听的名字。”沈长宁语调听上去轻缓随意,可她的眼神却隐着一抹精明,“水莲,我只有两个简单的问题要问你。第一个,更衣的厢房在何处?”
“更衣的厢房?”
安阳郡主不知先前侍女将滚烫的茶水洒在沈长宁衣裙上的事儿,可其他贵女倒是反应过来了。
是啊,沈四姑娘是被人冲撞,弄湿了衣裙,才会跟着水莲来更衣的,可如今这间屋子……
众人环视一圈,屋子的桌子、柜子上堆着不少的锦盒箱匣,显然是用来堆放生辰礼的地方。
御山别苑是皇家御苑,在这里当差的下人都从大内皇宫选出来的,这些内侍宫女如何不知供宾客休息更衣的厢房,怎么能和堆放生辰贺礼的房间并作一处?
水莲既然是这别苑里的侍女,怎么把沈长宁领到这里来了?
一旦有了疑问,好像水莲方才说的话,一下子就变得不可信了。
“奴婢……奴婢……”
沈长宁的第一个问题就将水莲打了个猝不及防。
水莲低着头,一双眼睛不住的打转,终于她抬头指了指旁边的方向。
“更衣的厢房就在旁边,只需再走小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方才,奴婢领着沈四姑娘过来,沈四姑娘不知怎么了,走到一半忽然间停住了脚步,直接就冲进了这间厢房,等到奴婢反应过来,沈四姑娘已经将诸大家的画作给撕毁了。”
水莲泪眼涟涟,语气哽咽,继续磕头:“诸大家的画作纵然价值千金,可它再精贵也只是一幅画啊。沈四姑娘发了狠一般要撕画,奴婢实在是拦不住,才跟着进来就瞧见沈四姑娘将画给撕成了两半。是奴婢无用、是奴婢没能拦下沈四姑娘,郡主,郡主您治奴婢的罪吧!”
“咚咚咚”几下,水莲磕破了头皮,涔涔的血不住地往下淌,鲜红的血在水莲煞白的一张脸上格外明显。
可即便这样,水莲磕头的力道不仅没有减缓,反而还越磕越重,像是要磕死在这儿,才能让大家看清她的清白。
沈长宁却丝毫不为所动,只冷眼瞧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按照你的话,虽然是你将我领到了这边,却不曾料到我会突然冲进房间,毁了诸大家的画作?”
水莲又重重朝安阳郡主磕了几个头,任由鲜血模糊了她的一整张脸。
“郡主,奴婢实在不知沈四姑娘倾慕邺王殿下,更不知她嫉妒心如此之重,竟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若是奴婢一早知道,奴婢定不会带沈四姑娘来这边的!奴婢没能及时看清沈四姑娘的心思,才导致邺王殿下送来的贺礼被毁,奴婢有亏,奴婢有错,还请郡主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