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陆银屏一早起身,打算拜会太妃慕容氏。
“太妃比太后更好相与些。”熙娘替她挽发道,“她虽是鲜卑人,但为人和善。宫里的嫔御们都爱靠在她那儿。”
陆银屏望着镜中簪尾的南珠:“她是鲜卑人?”
熙娘道是:“奴刚进宫时,这位慕容太妃的官话说得磕磕绊绊。可她好热闹,哪儿人多哪有她,现在就是同大齐来的人也能说上两句了…”
陆银屏笑了笑:“真是天赋异禀,不像我,说两句官话这舌头就跟长别人身上赛的…”
熙娘拾掇好了,又道:“宫里人都怕陛下,再能说又能怎样?依着奴看,也就娘娘能跟陛下说上两句话。”
陆银屏冷笑:“我要长得差那么点儿意思,怕是这会儿给你们陛下当成饲料给鹿苑内畜生们加了餐了。”
熙娘正要劝慰一番时,秋冬推门而入。
“娘娘!舜英刚刚从西省过来,您猜她瞧见谁了?”秋冬神秘兮兮地问。
陆银屏站起身来,宫装在身后垂得笔直。
“这话新鲜。”陆银屏边说边往外走,“我细琢磨也不能够认识谁啊…还能瞧见谁?”
秋冬跟在后面解释:“您不认得,舜英认得。她说她见着全嫔身边的阿满了…”
“全嫔是谁?阿满又是谁?”陆银屏一头雾水。
熙娘久在宫中,别说宣帝嫔妾,就连先皇的后妃也全都认得。
她低声道:“九嫔里有三位——大李嫔和小李嫔,还有一位便是这全嫔。这位的嘴倒是碎得很…娘娘不要搭理她便是。”
陆银屏嗯了一声,越过她们上了辇。
这位太妃既然好说话,那么她倒省了不少心。
嘉福殿在后,明光殿在前,中间隔着了小半个皇宫。不难看出这二位先帝嫔妃水火不容。
刚刚拐到明光殿,秋冬便眼尖地瞧见一个人头缩了进去。
“猥琐样子!”秋冬骂道。
陆银屏理了理鬓边碎发,抬头挺胸走了进去。
不进去还好,这一进,不仅是陆银屏,就连见多识广一向泰然的熙娘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秋冬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这这,人也太多了吧?!
除了上首的白面妇人和她身后的女官,明光殿的几张椅子上都坐满了人,身后各站着宫婢侍女两三名,让本就不宽绰的正殿变得更加拥挤。
人声沸沸的宫室因着她的到来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或站或坐,或在饮茶或交头接耳皆停下了小动作,齐齐望着她而来。
熙娘恢复了清明,对着陆银屏小声道:“上首的那位便是太妃…其他人都是各宫嫔妾,娘娘等着她们行礼便是。”
陆银屏顿了顿,向太妃款款行了一礼。
等了小片刻,未听上首之人出声。
熙娘抬头一瞧,见太妃盯着贵妃瞧,那神情有些惊异和猜疑。
倒是太妃身后的中年女官悄悄地提醒了一下,才将人的魂儿拉回来。
“这样好的模样,倒让哀家看呆了。”太妃赶紧打圆场,“快过来,坐我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