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这个“短期”有多短,但这几日,天子没有再来徽音殿。
众人不知她承宠受伤一事,只认为贵妃前一日在明光殿耍了通威风以致帝王不喜。
太后那边得了信,有心想要护着这位裴家的外孙女,便遣了人来请她去嘉福殿。
来请的是太后身边的新侍中徐氏——之前的董侍中被拔了舌后没能撑住,当日便死在嘉福殿外。天子送了这位在掖庭中韬光养晦二十载的宫人给太后,未料想到她做事竟比之前的董侍中缜密利落,更得人心。
“劳驾您嘞跟太后一说,我这身子实在不舒坦。”陆银屏躺在床上哼哼。
徐侍中来时便闻到药味,想着贵妃或许的确有疾在身,便也不打算继续叨扰。只是随口关心似的问了一句:“因何受伤?”
陆银屏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她越是这样,徐侍中越是好奇。
“太后是裴家女,算起来也是娘娘的家人。”徐侍中劝慰道,“既然入了宫,太后那边定也是向着贵妃的。您受了委屈不妨一说,奴去帮您给太后带个话。”
陆银屏未开口,旁边的秋冬叽叽喳喳起来。
“除了陛下,还有谁敢这么折腾四小姐的?”秋冬想起来就要抹泪——哪有那么磋磨人的?!人人都说拓跋氏好出变态,一点错都没有的!
徐侍中也是女人,在宫中做了二十年的事,侍奉过不少嫔御,一听便明白秋冬指的是什么。
她低声道:“奴知晓了。”
徐侍中起身便要回嘉福殿回禀。
“侍中且慢。”陆银屏出声。
徐侍中脚下踌躇:“贵妃有吩咐?”
陆银屏屏退左右后,轻声对她道:“今日之事,还是不要告诉太后的好。”
徐侍中惊疑:“为何?毕竟您受了这般委屈。”
陆银屏又道:“我本就是无福之人,怎么入宫的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害,就是拼元寿来的。后宫诡谲,唯太后与我算是一家子。她早前便放权给陛下,自己在宫里不好对付事儿,又如何护得住我…不说这些,侍中回禀时便说我身子不适就成,让她把心放回腔子里吧。”
徐侍中琢磨了一会儿才消化完她的话。
“奴自会转达。”她道,“只是太后信不信,奴不敢担保。”
陆银屏一个侧身挥手送人:“去吧,去吧。”
徐侍中这才退下。
秋冬撩了帘子进来,将二楞子放在床边。
陆银屏正要伸手来抱,却又避开了。
“拿走拿走。”她一脸嫌弃,“怎么叫它上我的床?脏都脏死了…”
秋冬一撇嘴:“您还知道脏呢?以往您还抱着它睡觉,还亲它…殊不知狗改不了吃屎,我们劝也劝不动,您这是又听了谁的谏言决心离狗远点儿了?”
陆银屏知道小狗的身上都有些脏,可不知道它还爱吃屎,瞬间就白了一张俏脸。
“快!把它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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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侍中刚到嘉福殿,便见侍女拨了香炉中的香屑出来。
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弥漫开来。
平民百姓乃至宗室都极少燃香,但世家却极为偏爱此道。徐侍中回想着刚刚在徽音殿,似乎也闻到过另一种更为好闻的香甜气息,只是不知道那香的名字罢了。
“如何了?”
出神之际,裴太后出声问道。
徐侍中上前一步叩首:“娘娘,贵妃的确是有恙在身,不似外间所传触犯圣颜。”
侍女打着扇,见太后挥手,微微躬身后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