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还未探,便听背后“扑通”一声,他已经朝着瀑布那处游去。
陆银屏一咬牙,扶着石头下了水。
这处溪水看着不深,然而下去之后才发现已经没到她小腹。陆银屏牙齿打了个战,稍稍习惯后便清洗起来。
天近星辰大,山深世界清。瀑布隆隆,泉水泠泠,交织混杂在她耳边,也渐渐让她放松了身体。
她将头发浸湿,取了澡豆揉搓开,慢慢浸润在发上。
水中暗流涌动,“哗啦”一声冒出个人来。
拓跋渊裸着白皙精壮的上半身,夜间无法视物的眼睛却熠熠生光,像新生的妖孽一样冲着她道:“我也要洗头。”
陆银屏将自己发上的泡沫揉搓出来一些,捧着沫抹到他头上。有时起了坏心思,还会朝他面上抹一把。
拓跋渊也不生气,由着她摆弄。渐渐两人的发上全是一样的泡沫。
平日里情话颇多的两个人,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皆是一声不吭。
拓跋渊坐在刚刚的石头上,将她拉过来,撩起溪水来替她冲洗头发。
显然天子并没有干过伺候人的活儿,陆银屏被他搓得俩眼进了沫,捧起水揉眼时听到他开了口。
“不是喜欢你的脸。”
陆银屏怀疑自己听错了,丢开酸痛的眼睛支棱起大耳朵来听。
拓跋渊将她拥进怀里,叹了一口气。
“是因为四四长这样,所以才喜欢这张脸。不是因为这张脸才喜欢四四。”
有的话单个拆开来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陆银屏将这句话听得云里雾里,不太能够理解他所表达的含义。
好不容易告白,结果怀中人不吭声。
天子脸红之余有些恼怒,不甘心地问道:“四四呢?是不是依然恨我,或者也只是看上我这张脸?”
陆银屏赶紧搂了他的腰,摇头解释:“元烈很好看,但不是最好看…害我瞎说什么呢…反正元烈是最好的…”
最后又小声补了句:“其实我不恨你,一点儿都不。”
拓跋渊吻了下她的头顶,再次发问。
“若我做了你讨厌的事呢?”
陆银屏疑惑地仰头:“您举个例子?”
“杀人。”
“吓死我了,我以为要炖我的二楞子呢。”陆银屏松了口气,突然又吊起神经来,“你要杀陆家人?”
拓跋渊失笑:“怎么会?你想多了。”
陆银屏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又不是我家里人,我操心那么多作甚。”她道,“什么大事儿,你是皇帝,又不是真修成佛陀,怎么可能不杀人。叫我讨厌你,这点子理由还不能够…”
拓跋渊也放下心来。
心头的结刚刚放下,沾了澡豆粉的美人滑得像条小鱼。色心刚起,便听到她打了个喷嚏。
天子冷静下来,二人匆匆洗净后,穿上衣服由男人抱着回了小院。
一灯如豆,满室温馨。
宜寿里的陆府,却是彻夜未眠。
陆瓒与崔旃檀对坐,听故人道明来意后将他留了下来。
“往后你我算是同僚。”陆瓒道,“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能与你共事,我自是欣慰的。”崔旃檀一笑,面容淡雅温和,“若非家兄早亡,我也不会来元京为官。只是…”
陆瓒道:“但说无妨。”
崔旃将膝上衣摆褶皱抚平,动作一派世家的矜贵。
待整理完才开口询问:“他们说,四妹妹已经入了宫,此事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