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算是陆银屏最关心的问题。
依然是那句话——她何德何能,能让一个男人对她这般宠?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喜欢她的相貌。
年轻的相貌又能维持多久?再过几年,焉知不会有更年轻的绝色面孔来霸占她现在的位置?
陆银屏也是女人,俗到极点。她骄纵任性、得理不饶人、爱慕虚荣,这些缺点在她看来都难以接受,更不要说他。
眼下自己貌美,他还能容忍一时。过几年容颜不再,色衰爱弛,自己便是下一个李娴和全若珍,日日无事去太妃宫里找人拌嘴,甚至说还有可能会被新妃训斥?
如果说还有拓跋珣傍身,可拓跋珣本是长孙明|慧的养子,他都能直接将人从含章殿夺来送她,又怎么能保证他不会再次将拓跋珣送去给别人养呢?
果然,以色侍人,最最没有安全感。
她垂首看自己的手背——手如柔荑,白如凝脂,同她身上每一寸肌肤一般,日日里精心保养,唯恐哪一处不完美,引他嫌弃。
前几日为他刻的章,拇指和食指磨破了些,都不敢叫他看到。
虽然最后仍是被他看到了。
“不会。”
她抬起头。
“只要你在,便不会。”看着她面上掩饰不住的喜色,拓跋渊又强调一遍。
惊喜之余,陆银屏想问“为什么不会”,转念一想这一问出口便是第三个问题了。
他问了三个,那她自然也要问三个才是。
于是她换了个法子。
“我才不信。”她道。
嘴上说着不信,眼角的弧度却是止不住地弯,面容和神情变得极为柔和,全然不似以往的艳丽。
“你不信我也无法。”然而他并不上当。
臭男人!
她指尖捏紧了襦裙,最后一个问题几次想要问出口。
拓跋渊一直等她发问,却等来一句话。
“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还没想起来。”她眨了眨眼睛,“你先欠着,等我想起来了再问。”
拓跋渊“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他放松了身体,向后一仰,两条长腿伸到她旁边。
鲜卑人并不习惯跪坐,陆银屏也知道。
她跪行至他身前,趴在他胸口。
他正值壮年,心跳自然沉稳有力。时有两声急促的撞|击,打乱他均匀的跳动节奏。
陆银屏将手贴了上去,隔着他衣襟上繁复的龙纹细致地感受他的搏动。
拓跋渊将手覆上她的,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小女子除了外表,性格上几乎可以说是不讨喜到了极点。后宫哪个女人不比她温柔乖巧且愿意顺从他?
偏生她桀骜不驯,要求多,虚荣又跋扈…
可她是陆四。
她想怎样都好,因为她是陆四。
“带你来这处,是想同你道歉。”他郑重地道,“那日是朕对不住你,强迫你之事,今生只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