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到了徽音殿。
不知为何,徽音殿内只剩了她一个人。
她的妆奁,捡回的印玺,她的翡翠屏,秋冬、苏婆、佛奴…连同他,全都消失不见。
“陛下?”
没有人回应她。
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元烈!”
陆银屏惊叫着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地坐起,心口砰砰直跳。
虽还在下着小雨,可窗外依旧有淡淡微光。
差不多已是五更。
窗边站了个人影,薄衫曳地,未系腰带,更显身形高大,巍巍如山岳。
陆银屏光脚下地,走到他身后,将头靠在他的背上,手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元烈…”
声音一出,惊觉自己有些哽咽。
若是在平时,元烈一定会将自己抱在怀里,跟她说“四四别怕,一切有我”。
而今他双臂下垂,没有任何要亲近自己的意思。
“元烈…”她继续撒娇,企图能唤起哪怕一点点他的怜香惜玉之心。
明明已经这样亲密,可她总是觉得不安。
他依旧不为所动。
陆银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咬牙招了。
“我醒来不见你,我想去找你的…我没想到会遇见他…”她将他的腰箍得紧紧的,生怕他会离开,“你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天子默然。
“拐角地滑,我摔了一下,旃檀将我…”陆银屏斟酌了一下用词,觉得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他将我抱起,这不是我也不是他本意。”
他依旧是不说话。
“你生气就罚我好不好?像上次那样…”她小声地道,“只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天子长叹一口气。
“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我在想一件事。”他轻声道,“要不要杀了你。”
陆银屏心头一跳,连带着抱着他的手都松了些。
拓跋渊掰开她的手,转身看她。
这样的光线对他来说太暗,看不清楚。
他将人抱起,放到窗边,好借着东方那一抹亮光仔细地打量她的表情。
她眼角带了些泪痕,正蹙眉瞧着他,楚楚可怜。
“每次想要杀你的时候,你都会这样。”他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哭、笑、蹙眉…哪怕是打个哈欠,都会让我放弃。”
“脾气差,没有才华,胸大无脑,恃宠生娇,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白…”
“我为何要留你…”
“思想恩好,不离情欲。我劝自己,留下你是因你敏感又放浪。”
“可全嫔比你敏感,两个李嫔比你放浪,就连高车和嚈哒被赐死的女人也比你花样多。”
“除了模样,你还有什么好?”
“你说说吧…不然天一亮,我便杀了崔旃檀。”
“我舍不得杀你,但我可以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