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闭上了眼,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不说拉倒。”她哼了一声,放开他的脸,双手放在枕头上。
他对自己这么好,什么都由着自己折腾,也不是没想过另一种可能。
可她反复思索,自己小时的玩伴就那几位,且个个叫得上名来——裴家的表兄们,崔家的二位哥哥。
所以那个人不会是她。
她有秘密,他自然也有。幸好她是个识大体的人,该醋的时候醋,该放的时候也知道放。
这么想着,便又睡了过去。
拓跋渊侧了侧身子,睁开了眼睛。
先帝好佛法,只因杀戮过重,加之疠痛难当,苦不堪言。
波罗夷罪,淫、盗、杀、妄语悉数尽犯,为避免堕入地狱,才开始修行。
而他却不一样。
自他明事理开始,便受无妄之灾。他不信所谓因果,只信自己。
命运的确无常,却冥冥之中有其定数。
一切偶然绝非偶然,只是极为难遇的宿命邂逅而已。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修行。
再后来,一道诏令将他封为皇储,禁锢在式乾殿之中。
少年天子忍辱、持戒、精进、修行,菩萨所言,一一奉行。
眼下美人在怀,是佛陀怜悯。搁置了数年的伽蓝寺,以最快的速度修建完成。
陆四已经睡着了,歪着头,一边脸颊贴在枕头上,平日里盛气凌人的形象大打折扣,看起来十分娇憨可爱。
拓跋渊知道,过不了多久那片枕头便会湿一片。
美貌又凶悍,娇媚又骄纵,有时仗势欺人,有时又胆小如鼠。倘若身后有个人做他靠山,便会十分狗腿,铆足了劲去讨好那人,能屈能伸。
现在她的靠山变成了自己。
拓跋渊向后侧卧,将她长发往后拨弄,拥她入怀。
怀中美人咕哝了一声,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贴着他的胸膛沉沉睡去。
哪怕她并不爱他,哪怕她是怀揣着别的目的,但现在她依靠的男人是他,只有他有这个资格被她光明正大地依赖。
这是他的殊宠。
盂兰盆节后,十七这日便是立秋。
虽已立秋,但天气依然燥热。拓跋珣和宇文馥坐在凳子上啃西瓜,陆银屏靠在旁边榻上看着他俩。
自那日祭祀之后,拓跋珣便有些不敢看陆银屏,时常躲着她。
陆银屏根本就不管他,每每看宇文馥时都会想起天子曾对她说的话。
“外祖。”她温和地出声。
宇文馥吓了一跳,西瓜差点掉在地上。
他委屈巴巴地道:“四四,外祖今儿可没惹你。”
瞧把人吓得。
陆银屏心道:她有这么坏吗?
“知道您没惹我。”她笑眯眯地道,“外祖,我有个大宝贝,您想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