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馥倒不是完全痴傻,只是退回了小孩心智。
见陆银屏这么神秘兮兮,顿时便来了兴趣。
“什么大宝贝?”
陆银屏从身后掏出来一个东西放在手心。
宇文馥定睛一看——这是个巴掌大小的木偶人,下盘浑圆,上半身则是个满头白发穿着青蓝衣衫的老头形象。
“劝酒胡?”宇文馥眼睛一亮,又指了指那个小人,“这是我?”
陆银屏笑着点头,一手送到他跟前。
宇文馥见了,爱不释手,接过来便在桌子上拨弄起来。
“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烹羊宰肥牛,中厨办丰膳。”他玩得不亦乐乎,嘴里还喃喃唱着陈王的诗词。
拓跋珣眼巴巴地看了半天,也没见狐狸精也给他弄一个,心里便有些不平衡。
想要像往常一样闹上一闹,又想起父皇警告自己的话,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陛下不在的日子,陆银屏很是无聊,便只当自己又多养了一个老小孩,在家中为他带孩子。
宇文馥玩了好一会儿,偶然一抬头,见一向不待见他的外孙媳妇儿正慈祥地看着他,顿时脊背发凉。
“四四,你有话就直说吧。”宇文馥手握劝酒胡驼着背趴在桌上,有些直不起腰来,也不敢抬头看她,“你是不是要赶我走了?”
陆银屏一怔。
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有过这个想法。
她脾气算不得好,动不动就会发火,碰到这个老小孩真的被气了个半死——天天带着佛奴和二楞子作妖,搅得整个徽音殿不得安宁。
可陛下说什么?说他年幼时外祖一直偷偷照顾他。
陆银屏的心瞬间就软了呀。
纵然这老爷子已然痴了,可到底是当年为数不多的对陛下好的人。她再坏,也不会去欺负这样的人。
陛下的脾气并不好,平时都别别扭扭的。既然他都能受得了,为何她就受不了呢?
陆银屏只消想一想便觉得心胸中充满了慈爱之心。
她大袖一挥,豪情壮志地道:“外祖,今儿起,四四罩着您了!”
宇文馥被她骂习惯了,猛然见她转变态度,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他对拓跋珣道:“佛奴,你母妃的脑子坏了。咱们得离她远点儿,别沾了傻气。”
陆银屏一听便要掀桌。
“我就不该给您颜色,好让您下我的脸。”她愤愤地伸手,“将我的劝酒胡还回来!”
她自小便爱这种小人偶,奈何自己不够心灵手巧,根本就做不来,秋冬几个便时常替她做。
当她说要做个宇文馥时,秋冬还一脸不敢相信:“大司空大人的模样虽不差,但年纪也忒大了些。做他的劝酒胡,您还能喝得下酒?”
那时陆银屏没想太多,直接吩咐她:“送给他玩的,你做便是。”
要不是他对陛下好,才不会让人做了个这么丑的玩意儿呢!
“既然四四给了,那就是我的。”宇文馥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收到过这样用心的小礼物,忙不迭护住了不让她碰,“好孙媳,莫要生气,外祖给你说个秘密,来换你这劝酒胡可好?”
陆银屏本就没打算跟他生气,也没指望着他会说出什么来,便随意地道:“您说。”
宇文馥一手抓着劝酒胡,一手提着圆凳,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他附在陆银屏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
拓跋珣听不到这二人在说什么,又不敢贸然上前去问,好奇得很,急得抓耳挠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