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天子庶兄,禁军总统领,靖王拓跋流于今日递了帖子来。
陆瓒坐在厅内只觉得奇怪——靖王府虽与舞阳侯府为邻,却因主人常年在外不曾归家,只于数月前因伤抵达元京,所以不曾见过这位亲王。
而这期间靖王一直闭门谢客专心养伤,却在今日递了帖子来。
旁人递帖子多是看陆贵妃得宠,有心想要攀附一下国舅。靖王倒不至于此,所以陆瓒有些奇怪。
今日下朝之后,圣上将他和上州刺史温鸯留在东阁,所说之事也与却霜北巡有关。
若是在一月之前,莫说是靖王,便是暴君递了帖子他也不会接。
然而经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陆瓒发现暴君对小四貌似还…不错?不仅给了最高的位份,还将慕容夫人所生之子送到徽音殿抚养。
陆瓒便稍稍放下了戒心,连带着也没有抗拒靖王上门。
侍女将花厅稍稍修整,又焚香熏彻一番后才待客。
陆瓒如今身居高位,却未忘记数月之前陆四还未进宫时侯府的处境,知道高门辉煌是一时,寥落也是一时的道理。
算好了时间,不等门房来报,便去门口迎人。
鲜卑不比世家,近几十年来虽也重汉家礼仪,却并不如世家那般繁琐讲究。
陆瓒站在门前看着那个形容与天子相似的藏青身影,微蹙了下眉,便迎上去行礼。
靖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笑着扶起他:“清贵雅秀,不愧是世家之后。孤听说,国舅在鹿苑的马术比试中夺了魁?”
陆瓒引他入内:“并非如此,夺魁的本是一位青骓主人,只是比试结束后不知去向,这才便宜了臣。”
靖王又道:“国舅谦虚,宇文宝姿虽是女子,却是三岁开始习骑射,连孤都不是她的对手。你能胜她已是超凡。”
陆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好道:“殿下唤臣小字‘琢一’便可。”
“琢一。”靖王落了座,含笑看着他。
陆瓒第一次见靖王,总觉得他与皇帝相貌比端王更为相似。只是眉尾那道伤疤破坏了本身英俊的相貌,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
侍女上了茶,陆瓒示意左右人退出大厅。
“殿下此时来访,是与陛下北巡却霜有关?”陆瓒开门见山地道。
靖王长指转了转茶杯,粗糙指腹轻轻摩挲着温暖白釉。
陆瓒看着这双手,想起的却是宣帝。
二人同是壮年,容貌相近,便是连这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也一模一样。
听说靖王幼时与皇帝相处甚欢,兴许是两人在一处久了,连人带习惯都变得相似了吧。
“孤掌禁卫军,琢一是使持节,自然有必要提前打个招呼。”靖王安然道,“且本就相邻,早便该交好。只是孤前些日子负伤在身,这才闭门谢客。”
陆瓒颔首道:“臣听闻殿下不见客,也未敢叨扰,还望殿下不要怪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