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陆银屏刚刚醒来,熙娘和秋冬便来伺候她洗漱梳妆。
白玉梳篦蝴蝶钗,玳瑁嵌珠银竹簪,因要继续颠簸上一日,所以首饰不多。
世家贵女,名门淑媛,偏偏长了一张妖妖娆娆桃花面,单单看着就让人胸腔小鹿乱撞。
若女子都是这般,倒也不怨时下流行磨镜之谊。
白獭髓混了红蓝花汁,被秋冬用金笔沾了些,却迟迟不敢下手。
陆银屏对镜顾影自怜,见她不动手,便质问:“手腕子不是自己的了?快涂!”
秋冬有些紧张地攥了攥手心的笔,哭丧着脸道:“奴这手不如妙音稳,怕画花了您的脸…”
妙音没跟来,这可了不得!
陆银屏最爱惜自己这幅相貌,吓得赶紧对她道:“那就不画了。”
话音刚落,天子从外间迈入。
“朕来。”他接过秋冬递来的金笔,捻起美人下巴细细在她面上端详,像是在思索如何下笔。
陆银屏闭起眼睛,扬着小脸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动作,小声开口问:“还没好呀?”
听他未答话,她睁开了眼睛。
“只是在想画什么好。”拓跋渊回答道。
陆银屏看清了他刚刚面上未来得及收回的一丝戾气,压根儿就不信,气呼呼地拍开了他的手:“你刚刚瞪我干嘛?!”
拓跋渊无奈道:“朕没瞪你。”
“你就瞪了!”她愤然指控,“可吓人了!”
拓跋渊一笑,单手钳住她下巴,提笔在她额头作画。
陆银屏最爱惜容貌,饶是再生气也不敢轻举妄动,闭了眼睛乖乖地由着他摆弄。
额心酥麻微痒,金笔笔尖冰凉。
拓跋渊不过片刻便完成,轻轻地在她额上吹了吹。
“好了。”
陆银屏睁开眼,迫不及待地去寻镜子。
雪肤花容,额心一片金叶莲花。
“陛下画得真好!”陆银屏开心地夸赞,将刚刚他瞪自己的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拓跋渊笑道:“六道污浊,五浊恶世,唯莲生淤泥之中却最为清净,配贵妃正合适。”
陆银屏鼻尖都快翘到天上去,娇嗔地顶了他一句:“陛下的这张嘴就如同抹了蜜,再不坚定些就差点忘了刚刚是谁在瞪臣妾了。”
拓跋渊放下笔来,执了她的手向外走。
“不是在哄你,只是担心你知道了会恼朕。”
刚一出门,李遂意便迎了上来。看到陆银屏额上的金莲便知是出自帝王之手,谄媚地夸赞:“贵妃天姿国色,也只有莲花才配得上。”
陆银屏不吃他这套,挑眉道:“不修行的人说话就是没有修行的人好听,刚刚陛下夸得本宫心花怒放,到你这里只觉得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李遂意委屈道:“奴天生愚笨,跟了陛下这许多年修行也未到家。”
陆银屏由着天子将自己扶上銮驾,二人一同坐在榻上。
层层叠叠的帷幔放下,四名宫人正欲策马起驾,却听到一旁有马蹄声哒哒而来。
透过白金帷幔,陆银屏隐约见是一匹黑色骏马——绝影。
马上那人银甲覆身,不等身下绝影停稳,便在銮驾旁翻身下马。
他手上提了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