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不知道怎么回,只能看着李遂意。
李遂意会意,又将人扯住。
天子垂眸望着他,那渗血的眼睛看起来十分骇人。
“陛下怎么这时候糊涂了呢!”李遂意唉哟一声提醒道,“娘娘夜里生气,这才刚睡下,吩咐了说不让人吵醒她…娘娘那起床气旁人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吗?眼下您要是过去,娘娘不仅不会原谅您,说不定再也不想见您了呢…”
天子脚下一顿,“嗯”了一声,继续往回走。
李遂意搀着他入内,入目便是刚刚自行来请罪的咸阳郡守,此刻他正鲜血淋漓地仰首倒在地面上,眼睛睁得老大,已然是断了气。
天子避开那些秽物,清雅面容蔓上一丝戾气:“怎么死了?快让人清理了,再里外熏香。贵妃不喜欢这个味道。”
随扈的侍卫听了,赶紧将尸体拖了出去。宫人又扛了一应物事进来清理地面。
鼻尖的血腥之气渐渐淡去,天子眉目才舒展一些来。
两名御医听说天子左眼出血后,提着药箱奔来。
进门后向往常一样伏在地上行礼,却久久未听到让他们平身的指令。
片刻后,上首之人发话:“朕好像记得,昨日你们惹了贵妃不快?”
李遂意心头一跳——除了陆贵妃不见这事儿,旁的事儿倒是样样记得清楚。也不知道这家人都长了个什么样的脑袋,还能选择性失忆不成?
关心则乱,看来贵妃不止是入了天子法眼,这会儿怕是成了心头肉,缺一块便能叫他剜心地疼。
两名御医听了这句话,便知命不久矣。
而掐准了天子命脉便不难劝说,李遂意躬身上前道:“陛下,随扈的御医就这两位。陛下若随意处置了,眼疾如何治呢?贵妃醒来若想见您,看您一只眼睛血呲麻花的,可不得又吓着嘛…”
天子半阖的眼睛一睁,道了声平身。
这二人感激涕零地看了李遂意一眼,才敢上来诊断。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天子早已不耐烦。一想起自己美色有损可能会惹得陆四不喜,便又按捺下性子来让他们医治。
皇室男子常有头疾,当今天子亦不例外。针灸除却治疗他的眼睛,还要顾着他头痛。
然而他却道:“朕已经许久未曾头痛过了。”
李遂意听了啧啧惊奇——先帝和太祖最后都是头痛难当暴亡,到他这儿却又停了。联想到他精神记忆似乎出现错乱,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御医针灸后又开了方子,嘱咐宫人好生照看后,连滚带爬地出了寝殿。
李遂意道:“娘娘也才睡下没多久,陛下却没休息,不如先睡下,等娘娘醒了奴再唤您。”
听到睡一觉便可以见到贵妃,天子的面上似乎变得有些腼腆。明明是青年人的相貌,却有些少年人的羞涩。
“等她醒了千万要唤朕。”他慎重交代之后,才卧在榻上闭眼歇下。
李遂意嘴上说着一定一定,冲宫人打了几个手势后,一同退出寝殿。
关上殿门,众人惊觉背后已然沁出一身冷汗。
李遂意下了石阶,一脸哭丧地望着天,口中喃喃道:“老天爷,我等的命能不能保住,全赖您了…”
话刚说完,一队虎贲从远处而来,停在李遂意跟前。
为首之人白金胡服,五官锐利英挺,眉眼张扬,正是镇南将军慕容擎。
“劳驾中常侍通传一声。”慕容擎道,“城北发现娘娘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