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左手不太老实,已经搭在天子左胸上;右手手腕却被他捏住,听她进门,一道望过来。
陆银屏看着少年被紧捏住的手腕,顿时脑子发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儿…是他自己要人伺候还是怎么的…
她浑浑噩噩地说了声“打扰了对不住”,又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四四!”
拓跋渊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是误会了,赶紧出声唤住。
“陛下!陛下!小娇煞今儿就是来伺候您的!”然而少年如同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背上,嘴里还不知死活地喊叫着,“陛下若是担心那位大人吃醋,奴是愿意同他一道侍奉您!小娇煞没点儿本事断不唱妲己褒姒,咱能让您知道什么叫快活似神仙!”
听了少年这番话,拓跋渊如同像是吃了一窝苍蝇般,几欲作呕。
“滚!”
他反身将人甩到一边,少年的身子撞到了纱屏,连人带着屏风一齐在陆银屏的梳妆台上。
瓶瓶罐罐的芳香膏脂汨汨而出,妆奁中的钗环首饰也散了一地。
天子看都未看他一眼,急急地追了出去。
少年看着地上的香膏首饰,一琢磨便知道李孟光会错了意——这些都是女人用的东西,圣人分明就是假借宦官的名头养了个女子在身侧伺候!
陆银屏出了门,对侍卫道:“陛下没事儿,你们别进去打扰他。”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居然发觉自己带了哭腔。
她忍着泪意又交待了句:“今儿看到什么不准说出去!”
侍卫们听到屏风倒地的声音时便想进去查探,只是天子未开口,他们不得入内,便在外面干着急。
如今见贵妃去了又来,想来应没什么大碍。毕竟帝妃寝殿中摔碎磕碰些物件早已不是稀罕事。
她下了石阶,没头没脑地向前走。
行宫内灯影幢幢,陆银屏只觉得无地自容——先前她只当是个玩笑,没想到真的看到却是另外一种心情。
什么心情呢…就好比天此刻是藏青色的,然而你望着它时觉得它就该是这种颜色,一丝光亮也不透,一点希望也没有。
她上了桥头,每个栏杆下都吊着一盏灯笼,微风一吹,湖面波光粼粼。
宫人远远地看着,不敢出声,也不敢上前,唯恐她一个不高兴跳下去,到时候大家伙儿都被拉去陪葬。
陆银屏坐在栏杆上,默默地望着水面出神。
她虽说脾气差了些,可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动不动就生气。他明明说过,只要她在一日便只能有她一个的,可转脸又去弄了个男宠来?
这问题太严重了,不管是男是女,他都已经违背自己的誓言,对他们之间的情分造成伤害了!
唯一就是唯一,不能分男女,也不能寄情于物。
唯一就是天上地下仅此一人才是。
既然是他的错,那她为什么要走开呢?没脸的人是他才对!
既然是他犯了错,自己也没必要再同他客气。以后该吃吃该喝喝,伺候完他这段时间,回宫找老妖婆拿了地图走便是。
大魏鲜卑美男子这样多,跟他一段时日还了他的情分便可,这辈子非得吊死在他一个身上?左右不过再找个下家,必须要会骑马射箭疼女人的那种。
最最重要的是,只能有她一个。
想到这儿,陆银屏用袖子擦了擦脸,轻轻跳下了栏杆。
然而刚刚落地,便被一股大力扯进宽厚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