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门被踹坏,侍卫门忙着修缮。
铁钉一声声砸在门框上,像是砸在某些人的心头。
小娇煞伏在地上,这时候断然不敢再撅屁股,否则看起来不雅得很。
料定今日难逃一死,本想拿着地上散落的珠钗自尽,又恐脏了寝殿惹天子不快,连个全尸都保不住,便只能干熬着等死。
能怪谁?
怪就怪那李孟光眼瞎心盲,连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怪就怪自己被荣华富贵迷了眼,放着泾州第一的名角不做却妄想一步登天。
人心不足,巴蛇食象。事到如今一切均是咎由自取。
冷不防一阵清亮娇柔的笑声入耳,他猛抬起头,见青年天子抱着那小黄门入了内。
寝殿灯火煌煌,将二人耀了个真切。
青年天子玄衣乌发,玉面被镀上一层金光,五官精致深刻,眉目隐在淡淡阴影中。纵然怀中抱了人,脊梁也挺得笔直。
那小黄门…不,应该说是个美人,整个人偎进天子怀中,仍在笑着,却模样懒懒,连瞧都不愿意瞧人一眼。
二人进来后同时注意到他。
小娇煞浑身一僵,头埋得更低。
“来人。”天子喘了一口粗气,沉声呵道,“留着他膈应朕?”
侍卫们疾行入内,将衣不蔽体的名角小娇煞架走。
打发掉了恶心的人,还要哄心上人。
刚把人放在榻上,便被揪住了腰带。
“衣裳都没穿好。”陆银屏道,“松松垮垮,成何体统?”
天子没了脾气——刚刚未着上衣,匆匆扯了件袍子便追了出去,根本来不及顾及衣冠整齐。
“朕若是顾着体统,四四就走远了。”他俯身便要吻。
“你去沐浴。”陆银屏推开他哼哼唧唧地道,“不搓掉一层皮不要靠近我。”
正想趁机偷香的天子没了办法,只能将人放下,老老实实地去了浴房。
陆银屏等得无聊,在这期间寝殿大门也被修好。
她在床榻打了好几个滚儿后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梳妆台下的一片狼藉。
“恶心!晦气!”陆银屏骂了几声后,怒气冲冲地起身去收拾。
金镶玉的子母粉盒底朝上地倾倒在地,香粉撒了一滩;凤纹瓷白油盒斜斜地躺在一边,红色膏脂流出了多半,鸳鸯镜架也被碰倒,鸳不成鸳鸯不成鸯;三层奁中常戴的钗环也散落开来,有一根金钗上的玉石碎了一半,另一根玉簪则是稀碎。
陆银屏瞬间白了一张脸。
她将金钗上的玉石拼凑一起放在耳边,手指蜷起,用力地扣了扣梳妆台。
天子踱步回了寝殿,虽然刻意走动了小半刻,但周身依然弥漫了一丝水汽。
他推门而入,便见陆银屏背着他侧卧在榻上,曲线起伏玲珑,像画中仙影。
“四四…”天子轻唤她,冰凉手指抚上光滑小臂,带起一阵战栗。
陆银屏瑟缩了一下。
他以为她依然有些嫌恶——说实话,大齐倒是有不少人豢养娈|宠妖男,上流社会甚至王公贵族之间暗暗形成一股风气。而大魏重臣多鲜卑贵族,鲜卑男子秉性天然,不太好这口,这种事一般不会碰,他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