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唤我的名字!”全若珍狠狠地甩开了李娴的手,冲她吼道,“当初我待你如同亲姐妹,陛下对我有三分宠,我还分予你一分。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
李娴只是流泪,连擦都不敢擦。想再来牵她的手,被她一把推倒在地。
全若珍歇斯底里地喊:“到头来我的好姐妹想要我的命啊!”
李娴坐在地上,双臂垂在两侧,无力地哽咽着。
全若珍见李娴这副斗败公鸡的模样,全然不似以往那般气势汹汹,心里终于觉得有那么一丝痛快了。
李娴望着她脚下的绒毯,怔怔地道:“反正你也报复回来了…咱俩就此两清不好吗?”
“两清?”全若珍听了她的提议,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我只毁你一身皮,又没有毁你脸。你将养这两年也好个七七八八,且陛下这么些年都未召幸嫔御,你运气好,没被发现,说到底还是我吃亏!”
李娴叹了口气道:“避子汤药虽是我换走的,可你不也一直未曾有孕?且私下服用这类药若被陛下知道了,给你安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少不得也是个死…”
听李娴这样讲,全若珍粉拳攥得死紧。
“未曾有孕?!”全若珍冷笑道。
“你亲姐妹二人得享盛宠的时候,我正在永辉宫的茅厕蹲下我的孩儿…”全若珍俯身抓起李娴的手,将那只白皙透粉的拇指死死捏住,双目含泪道,“只有手指这么大一点儿的肉块儿…我的孩子啊…跟那些屎尿混在一起!”
李娴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犹如五雷轰顶,不知如何反应。
全若珍眼泪簌簌地向下流,面上却带笑。
“谋害皇嗣…阖宫上下有谁承宠不是紧赶慢赶着喝药,唯恐自己怀上皇子?!”她恨恨地道,“这又不是汉人的宫廷!这是鲜卑人的宫廷!生了皇子就被赐死,不生孩子的能颐养天年…谁不想活得长长久久?!谁愿意给皇帝生孩子?!便是慕容樱,明里暗里同长孙明|慧那个毒妇合计过多少次,又是撞桌角又是踩肚子,你当她也愿意生拓跋珣不成?!”
嫔御害怕生子,这在魏宫早已不是一个秘密。
慕容樱有孕时,天子派专人侍奉其左右,饮食上无法下手,便企图借助外力达到打胎的效果。
这约定俗成的做法,李娴自然是知道的。
不孕能长生,有孕的嫔御诞下皇子的那一天便是自己的死期。
魏宫的嫔御退路多,可以像太后一样在魏宫颐养天年,也可以同慕容太妃一样,等她的养子靖王成家后选择去靖王府中养老。
当然,亦可以同当年犯了错的季太妃一样选择在瑶光寺出家。出家对于触犯大魏律法的嫔御而言,是万全的退路。
能好好地活着谁愿意去死呢?都是高官之女,从小被娇养大,谁愿意为了一个虚名白白地在双十年华选择葬送自己的性命?
全若珍不傻,她同魏宫历代嫔御一样,都是如此想。
但终究算是曾经做过一阵儿的母亲,心疼也是真的心疼。
只是时至今日,李娴才知道原来自己当年换掉了全若珍的一碗避子汤药,真的让她怀了身孕。
李娴看着她,磕磕巴巴地摇头道:“对不起…若珍…我不知道…我…”
她再也解释不下去——怎么解释?说自己当时一时糊涂?
这样的谎话连她自己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