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渊还是太子时便有洁癖,宁愿饿死也不会碰别人用过的筷子。那时韩楚璧和慕容擎与他交好,常说是他没遭过饿,还说等饿上两天就肯吃了。
结果那时候的太子沉默了半晌,突然道:“饿过的。”
饿过的,而且不止两天。
韩楚璧和慕容擎隐约听说过他还未做太子时深居简出,也知道后宫腌臜,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倒也默契地没有去追问。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的习惯依然没有变。
陆银屏抬起脸来,追问道:“姐夫,我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韩楚璧咽了咽口水:“你们先吃,我去接她。”
说罢又出了门。
月上梢头,陆银屏等得肚子咕咕叫。
拓跋渊瞧她可怜,悄悄地伸手自桌下去摸她瘪瘪的肚子。
“姐姐怎么还不来。”她揉着腹上那只宽大的手,噘着嘴道。
韩母端了两盘素菜摆到拓跋渊跟前,不一会儿又抬了笼蒸馍来,笑道:“四丫头饿了吧?先吃。”
陆银屏摇头:“不要,我要等姐姐。”
话音刚落,便听外间传来一阵响动。
陆银屏丢下身边的人,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院内两个人影一高一低地走过来,高的那个自然不用多说,便是二姐夫韩楚璧。
矮的那个内着黑衣,外罩金色软甲,长发被一条红绸高高束在脑后,扎成一个简单马尾,露出白净的一张俏脸,浓眉大眼樱红嘴唇,像个风流倜傥的年轻将军。
韩楚璧见陆银屏跑出来,笑着道:“珍珍,你看是谁来了?”
陆珍一抬头,便见堂屋的廊下站着个紫衣乌发的小美人,正盯着她,双目流动点点微光。
陆珍一怔,试探着道:“…小四?”
听了这声呼唤,陆银屏瘪着嘴巴便扑到她怀中,差点将她顶了个趔趄。
“你都不想我们!”陆银屏哭着控诉道,“娘走的时候还念叨珍珍呢,珍珍怎么没回来…”
小妹在怀里哭,还提起父母,让陆珍难受得要命。
她仰着头努力地不让自己流泪,可胸腔内的抽搐是骗不了人的。
陆珍抬手擦了擦眼睛,刚说出一个“我”,喉头却哽住。
陆银屏抬着满是泪痕的小脸:“你怎么不抱抱我了?”
陆珍身上盔甲足足有三十斤,只能艰难地开口:“盔甲重,我怕挤着你。”
陆银屏噘嘴命令她:“脱掉,抱我!”
韩楚璧在一旁看热闹,听到陆银屏提起岳母逝世的事情,早便想解释,可这姐妹二人并没有给她机会,搂搂抱抱地回了房间。
他叹了口气,漫步踱回屋内。
韩嵩和妻子也早听到院子里姐妹二人的谈话,韩母偏过头去抹眼泪,韩嵩则有些尴尬地向拓跋渊解释:“不是我们不让回…那会儿珍珍怀了身子,突然没了,恰好元京那边派了讣告来…我们怕她月子里伤心过度,就没敢告诉她。后来等她出了月子又养了些时日,直到前些日子才敢说出来,但最近城中涌入不少自称西域上师的修行之人,行为举止有些奇怪,臣便日夜派人巡防,生怕他们搞出事情来。珍珍最近也在帮忙,便没有回家。”
“修行之人?”拓跋渊挑眉笑道,“我修行也有数年,自诩通些门道。不知那些人的行为举止有何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