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旃檀起身去给他们泡茶。
“今日来的确是有件喜事。”温鸯从容落座,掏出了两张帖子,谨慎珍重地放在桌上,“九月二十九,府上恭候二位大驾。”
辛昂接过帖子看了两眼,便祝贺道:“我道你今日为何满面红光,原是有喜事,恭喜恭喜!届时我一定要去。”
说罢又仔细看了看,问:“复姓贺兰?可是中郎将家的小姐?”
温鸯摇头:“是我姑丈家的表妹。”
“原来是青梅竹马,真是好福气。”辛昂挤眉弄眼地道。
听到“青梅竹马”四个字,崔旃檀倒茶的尾指颤了颤。
温鸯扫了他一眼,笑道:“小崔大人到时也请赏光。”
崔旃檀同温鸯并不熟悉,但在官场之中,难得有这样能结实诸多大人的机会。
他硬着头皮道:“恭喜温大人,在下一定去讨杯喜酒喝。”
温鸯笑意深深,拿起他泡好的茶喝了一口放在桌上,揖礼道别。
将温鸯送出台院外后,二人一同回了堂内。
辛昂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拧着眉心道:“原以为温鸯这辈子一直在州,哪成想回了趟京,居然要成婚。这下家中老小可不得遍地烧香拜佛…”
崔旃檀却在琢磨另外一件事,问道:“温大人是娶平妻还是续弦?”
“老温是出了名的铁血硬汉,光棍打了三十多年,这次是头婚。”辛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何这么问?”
“上次在鹿苑时,温大人问过我有关调香的问题。”他疑惑道,“那时温大人身上有黄葵香气,我还说他内子会调香…既然他那时有了妻子,怎么现如今又要娶妻?”
辛昂摇头:“我没注意过这件事,不过温鸯常年京外任职,从未娶妻这事是都知道的。”
说罢又补充道:“兴许是温鸯同他姑表妹自小情深,早已夫妻相称了吧。”
崔旃檀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他抬头远眺台院外的那棵柏树,见上面停了几只乌鸦。
御史台自古便有“乌台”一称,只因柏树上常有乌鸦栖息。乌鸦虽有反哺之孝,然而人见到定有口舌之争。
一般人家不爱自己门前有此不祥之鸟停留,见到必要驱赶,或者索性一整日闭门不出,断了同人起口舌的路子。
而御史台日日有朝臣谏官或是实名或是匿名书信,更有抓着彼此的领口来指着对方鼻子骂娘的,所以这处的乌鸦倒是十分应景,也未曾有人刻意驱赶。
眼看着日头转到了他们桌案地下,辛昂与崔旃檀便开始了一天的公务。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个疑似用鲜血写就的几个大字——
“死谏宗室及朝臣滥权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