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瓒知道她是外祖母的人,也不拐弯抹角,索性直接道:“四小姐从前在瀛州时,可有同什么人有过来往?”
苏婆听他这样问,纵然心有疑虑,也先解答了他的问题。
“四小姐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敢拍着胸脯说,四小姐虽然活泼,可她自小就听长辈的话,一直是规规矩矩的,不曾同外人有过来往。”
陆瓒听到这句话后,陷入短暂沉思。
苏婆见他神情严肃,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问:“大公子为何这样问?”
陆瓒看了她半晌后摇头:“无事…只是突然想起,随便问问罢了。你先回去吧。”
苏婆道了声是,抬脚刚走出几步,却又回了头。
“老奴知道这是越矩,可老奴毕竟年长,看着五娘长大,又到四小姐出世,还是想提醒大公子几句话。”苏婆道,“您是四小姐长兄,无论她是假乖巧真心机,还是实实在在地受了委屈,她也都是您的妹妹,身上淌的是您陆家的血。裴家孙辈全是男子,看你家连着三胎都是女孩,这才要了来自己抚养。不止老夫人将她放到了心尖,裴家那一众表兄更将她当亲妹妹看,阖家上下从不敢委屈她过什么。我托大说句不中听的话——虽说四小姐是被强纳进宫的,老奴看着陛下倒比您对她还上心!”
陆瓒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说,自觉十分羞愧。可自从陆银屏入了宫,种种迹象的确表明她像是自愿,甚至说极有可能早便同天子相识。
他没有证据,暂且只停留在了怀疑阶段。苏婆的这番话让他惊醒——不管妹妹是假顺从还是真愿意,身为兄长的他都应该支持才对。
他长舒一口气道:“你的劝慰我谨记在心,日后不会再怀疑她,让她受半点委屈。”
苏婆听后,满意地点点头,说了声自己还有事便离开了。
陆瓒这边也提前出了宫。
自陆银屏入宫,他升了爵位后,陆府门前可谓门庭若市,成了宜寿里的香饽饽。
然而今早丘林俭一头撞死在阊阖门的事情一出,陆瓒回家时发现门口已空无一人。
他刚下了马,猎心与其他家仆便上来迎他入府。
“刚刚有几个人骂骂咧咧经过咱们府上。”猎心命人牵走马,跟在陆瓒身边道,“本来是骂隔壁靖王殿下强占人妻,后来看到咱们门房,嘴里又不干不净地说了些话。好在奴带人将他们赶跑了。”
陆瓒脚下未停:“说什么话了?”
猎心面上有些尴尬地道:“他们…他们说…说您…”
“说我是靠着妹妹加官进爵的废物?”陆瓒一脸漠然地道。
“是。”猎心难堪道,“话的确不中听。”
“话是不中听,但说的的确是实话,也没什么可指摘的。”陆瓒进了房间,边换衣服边道,“当初事发紧急,的确被动。”
猎心将衣服接过来搭在手上,猫着腰附和:“是!谁说不是呢!大公子才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那个,进退都由不得您。陛下的旨意一出,谁敢拒绝?再说了,这等封赏便是换做他们,奴就不信他们会不要!说到底还是羡慕嫉妒恨,毕竟他们的妹妹都是泼出去的水,而咱们四小姐可是飞出去的金凤凰…”
陆瓒转身,半个胸肌上梵文乍现,打断了猎心的思路。
他换上里衣,遮住了密密麻麻的经文。
“你现在带几个人去瀛州。”陆瓒忽然道。
猎心一头雾水:“大公子要奴去瀛州做什么?”
陆瓒没说话,只着里衣便去了书案旁,提笔写了封信,用热蜡封好了递给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