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顶多是狎妓,现下将人迎进门,稍有不慎便会辱没宗室血统。
这话是一点都不错的,毕竟从街上随意挑个人出来问他肯不肯娶妓女,他定然会说:“玩玩可以,娶?算了吧。”
由夏至魏两千余年,男人娶妻无一不向往倾城貌、世家女,像宣帝这样独宠胭脂虎的也大有人在。长相好、家世高,哪怕二者只占其一,便不愁嫁。
但这也有个“度”,在这个“度”之下,便不那么好过了。
就譬如浮山,相貌好,但出身却远在这个“度”之下。
她与端王,一个远在天之上,一个却深陷泥淖。纵然他将她从泥淖中带出,那一身的泥泞却是难以洗掉的。
“怎么走神了?”察觉到她神情恍惚,端王又凑了上来,鼻尖停在她脸颊旁嗅了嗅,“今日没喝酒,怎么还是一副不清醒的样子?”
浮山回过神,将他敞开的衣领往中间拢了拢。
“元承对我这样好,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只恨自己无用,不能代你受罚。”
端王笑着摸了摸浮山的头顶,对她道:“花不能戴,今儿若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就用金子给你打几支簪花去。我看皇嫂头上都插了一堆,我们浮山不能没有。”
浮山抬眼,恰好碰到他正低头瞧着自己的眉心。
“咳,时间不早了,再晚可能真要挨打。”端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浮山将人送到门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掰着门框手指尖捏得发白。
端王上了辇,心腹李枭便跟了上来,关切问道:“殿下此去必伤,需不需要奴去司空府请宇文大人?”
“将人迎进来时,就已经磨了外祖不知多少时日,眼下你若去了,便是让他瞧不起孤。”端王摇头,“男人要有担当,既然做了就不要怕承担后果。”
李枭道了声是,便垂首跟在辇旁,随他绕司马门向北,从云龙门拐进太极宫。
昨日天子当众命母弟进宫领罚,自然有不少好事之臣借着各种名义凑在云龙门内候着。
远远地见了亲王的车辇,一半躲去了廊下足有二人合抱那样粗的柱子后,一半上前跪着行礼。
“起了。”端王的声音从辇内传来。。
等再走得远些了,他才不屑道:“多事。”
等到了东堂前,端王才觉得这回他可能真的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