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馥一听,拖鞋就要砸他。
“慢着!”陆银屏细眉一紧,一手将拓跋珣抱在怀里,对宇文馥道,“佛奴被外祖训斥得偏殿都不敢回,今日就让他同我睡一晚。”
宇文馥头都麻了——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明明上午还是宝姿来着。
心里有再多的疑问,可面上也不敢显露出来,只得先带人走,等得空了再问问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婆上前笑道:“殿下年纪还小,万一夜里尿了床,你也不会收拾…”
拓跋珣一听,登时涨红了一张脸。
“孤才不会尿床!”他怒道,“孤已经两年不曾尿床了!”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等事,简直让他堂堂帝国第一皇子颜面扫地。
宫人毕竟是训练过的,上边人不发话,轻易不会笑出声。
“好好好,佛奴不尿床。”陆银屏抱着他往里走,“你都吃了什么怎么这么胖了…可真重啊…”
苏婆见寝殿关了门,便走到宇文馥跟前。
“大人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改日再问。”她道。
宇文馥背着手慢悠悠地向后走。
“怎么佛奴就跟老夫不亲了呢…这才认识四四多久,就这么粘她了呢…”
苏婆执灯替他照着身前的路,笑道:“兴许大人接触的小孩多是陛下或者宇文大小姐这样早慧之人,其实多数孩子玩心大,尤其是男孩儿,他们需要的是玩伴,是知己,而不是身份高出一截的长者。”
宇文馥叹息:“老夫训斥他,不过是担心他在他父亲手底下讨不了好…佛奴本就资质平庸,如今又生了放弃的心思…老夫不担心他叔伯,只担心元烈一怒之下会对他做出什么来…”
“小心脚下。”苏婆提示他上了台阶,又道,“那陛下为何不再生一个孩子呢?或者干脆将这去母留子的陈规去了呢?”
说起这个,话可就长了。
“传统,就如人病了要服药,是约定俗成的东西。去母留子的规矩从百年前便有。”宇文馥解释,“汉时何皇后专宠,灵帝拜她异母兄何进为大将军,前有宦官后有外戚,然而宦官终究只能攀附于帝王,外戚却能引入地方豪强,以致帝国覆灭,搅乱天下局势…说这些你老婆子又懂什么,总之鲜卑人杀母留子,防的不仅是外戚,更是乱世。”
苏婆接话:“奴的确不懂,可如今娘娘同殿下相处得似乎不错,她若要求殿下封荫自己母族,不也是一样吗?”
宇文馥摇头:“你当慕容擎是吃干饭的?别忘了,朝中不仅有慕容擎,还有其它大臣。除非元烈能将那些人拢在一处全部杀了,不然他驾崩之后,四四若不靠着佛奴,夹在两位王爷中间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
苏婆蹙眉:“前朝的事…不说了罢…”
宇文馥沉默,由着她提灯引自己向偏殿走。
陆银屏将人放到地上,叉腰道:“洗澡了吗?”
拓跋珣摇头:“还没有。”
“不洗澡别想上我的床!”她指着后头的清凉池,“把自个儿捯饬得干干净净香喷喷了再过来。”
拓跋珣连连哎了好几声——只要能让他留下,别说洗澡,就是扒他一层皮也愿意。
小呆头鹅迈开短腿欢快地奔向清凉池——早就听说这池子了,只是一直没来过。今儿走了大运了,不仅能在清凉池泡澡,还能跟狐狸精母妃睡觉。
清凉池外有宫人见了他,忙行了大礼,又去偏殿为他取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