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日她们中的一人形容枯槁,气色极差,若不是上了妆,全若珍差点没有分辨出来这竟是那二位中的一个。
她心中惊异,等这二人的仪仗到了跟前,便脱口问道:“这是怎么了?才几天没见,竟瘦得这样厉害?”
李妩有气无力得抬头看了她一眼,细细的腕子撑着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李娴白了一眼全若珍,又将姐姐的袖口紧了紧,好让冷风不会灌进去。
“前些日子咳嗽后又得了风寒,病一直时好时坏,还没痊愈。”李娴道,“你若是好意,我就谢谢你;你若是幸灾乐祸,也不用再说下去——谁能保证自己没个小病小灾的呢?问话的时候还是得揣着一颗善心,你说是吧?”
“关心关心还不行了。”全若珍冷哼道,“我要真是不怀好意,就在叫人她的汤药里掺东西了!”
她话音刚落,旁边便有一中年宫人走了出来。
“浑说什么?!”秋女史斥道,“这是皇宫!不是您家后院的菜园子,什么屎尿粪都能往里头倒!”
元京入秋冷得人瑟缩,许久不曾锻炼一番的全若珍听得热血沸腾,顿时来了劲儿。
她瞧着李妩身侧的秋女史,皮笑肉不笑地道:“我道李娴的嘴怎么这么厉害,怕有一半是同你学来的吧?”
说罢又上上下下地扫了秋女史两眼,似有疑惑地道:“高门能说出这等话我是不信的,您莫不是主母从南方带来的身边人?”
“主母”说的是如今李家主母,也便是当年因嫁给二李父亲而轰动一时的江南名妓。
名妓带来的人,还能有什么好?伺候下九流的,自然比下九流还不如。
而秋女史是李家的老人,并非是主母从江南带回来的,听她这么说,自然是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不过她到底是高门出来的仆婢,规矩是学足了的,刚刚也只是听到全嫔说得难听,一时气急才口不择言罢了。
她平复了情绪,用手臂将想要替她说话的李娴挡在身后,端端正正地道:“奴从前伺候谁不打紧,要紧的是现在的主子是谁。李嫔入秋以来身子便不大好,即便您同她有不少的隔阂,可眼下大家同去鹿苑,路上少不得彼此照应。李嫔身子差,若缠疾长久不愈,在场的人也都听见了您的话,少不得会第一个质疑您。”
全若珍喜欢碰钉子,却不喜欢这样阴阳怪气的调调。刚刚觉得自己身上有些有了些热乎气儿,便又酝酿了些话出来想要同秋女史怼上一怼。
她往须弥座的里头靠了靠,将头伸出了出风口,面含笑意正待说点儿什么,却又看见另一队仪仗来了永巷。
全若珍的脸瞬间耷拉了下来——得,没机会了。
陆银屏东西不少,最重要的物件便是大皇子拓跋珣。
她同拓跋珣同乘一辇,抱着魏宫第一恶犬来了永巷。
嫔御和天子出行待遇不同,天子自阊阖门而出,嫔御只能从千秋门或者万岁门而出。
她早便听到了这里的吵闹声,便笑着重复问了一句:“刚刚秋女史说什么?本宫觉得有意思,不妨再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