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遂意“哟”了一声,赶紧蹲下身子来。
“殿下怎么跑出来了?”他道,“眼下还在城内,路面尚还平整。这万一出了城,路上凸起个坡来磕碰着了您可怎么办?”
拓跋珣不在意这个,咳了一声道:“孤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李遂意一听忙道不敢。
“什么事儿殿下直接问便是。”他笑道,“什么请教不请教的,简直就是折煞了奴。”
拓跋珣点头,扭头看向帷幔后的狐狸精,小声问道:“父皇惹了母妃不高兴,都是怎么哄的?”
李遂意一听,这就犯了难。
这俩人一直你拉我扯,谁知道他们最后怎么和好的?总不能告诉还没个猫大的大皇子说,兴许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若是说了,二主不得将自己的皮扒了!
他思虑了一番后道:“这夫妻之间的事儿同旁的总有些不一样,夫妻之间即便是吵吵闹闹也是情趣。您看着娘娘有时同陛下置气,说不定这是他们二人相处的调和剂——今儿没什么事儿,生个气,要陛下来哄一哄,那本来无趣的一日不就变得有趣了?”
“原来如此。”拓跋珣恍然大悟,“女子竟然这样难缠,变着法儿的给自己找乐子么?”
李遂意觉得大皇子会错了意,可又不知道怎么去圆,便硬着头皮继续胡扯:“可再怎么闹,娘娘心中也是有陛下一席之地的,是以愿意瞧着陛下来哄她。只是不知道殿下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拓跋珣指了指身后的那驾辇,面无表情地道:“孤看了慧姨两眼,母妃便叫孤去寻她…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生气了?”
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值得出来寻他!
饶是如此想,李遂意还是笑眯了眼:“生气就对了,生气就代表娘娘还是疼爱您,不想您跟了她还惦记着慧夫人呐。她是担心您想起从前跟慧夫人的那段时日,以后不同她亲近了。”
“怎么会。”拓跋珣嘴巴一瘪,“慧姨…又不喜欢我。”
说长孙明慧不喜欢他,李遂意的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这么些年来,大皇子被寄养在了含章殿,虽说吃喝不愁,可慧夫人待他再好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只能说是“养着”,说“抚育”都有些牵强。
自打来了徽音殿,衣食住行上了不知道多少档次不说,又拜了当朝太傅司马晦为师。最重要的是,能时时见着皇帝,这才是重中之重。
能见着就被能被重视,既然吃喝的短不了,作为大魏唯一的皇子,重担早晚也得落到他的身上。
长孙明慧不喜欢他却养着他,也是因为一些陈年往事,对拓跋珣还是有些芥蒂罢了。只是碍着死去的慕容樱的缘故,她也不能不管他。
说到底,还是个可怜孩子。现如今入了徽音殿,被看似凶悍的贵妃照料的一阵儿,倒是越来越开朗了,这可是个好事儿。
既然是好事儿,便没有不帮的道理。
李遂意附耳过去,给大皇子殿下支了个招。
“这…真的行?”拓跋珣疑惑不已。
李遂意点头,悄声道:“娘娘看似厉害,却是个软心肠。您这么着,肯定让她从此以后将您放在掌心里。”
拓跋珣的脸上这才略满意了些。
仪仗很快便出了薄室门,外头的虎贲军早已等候多时。
拓跋珣同李遂意一道站在车與上,远远地瞧见那匹为首的黑马,开心地踮脚高呼:“舅舅!”
陆银屏听小呆头鹅在外头聒噪,撩起帘子一瞧,见慕容擎坐在绝影之上,隔着银色面盔,那双锐利的眼睛正好朝她这儿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