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银屏起了个大早,坐在床前咬着笔尖琢磨怎么给陛下回信儿。
拓跋珣双手扒着书案,眼巴巴地望着她。
陆银屏看见这个小可怜的眼神后,便宽慰他:“佛奴先去一边儿,我要同你父皇回信。”
拓跋珣双眼亮晶晶的,乍看之下有些像皇帝。
“您写的什么,能给佛奴看看吗?”
陆银屏往桌上一趴,用手捂住了桌上那张薄薄的信纸,仓皇地道:“看什么看?!”
拓跋珣眨巴着眼睛向纸上瞟,也只能堪堪看清楚她指缝中的“甚是”俩字儿。
拓跋珣好奇地问:“‘甚是’?什么‘甚是’?‘甚是’什么?”
陆银屏听得俏脸一红,瞪着他道:“瞎琢磨什么!小孩子知道了会长不高!”
拓跋珣如今才五岁,已经到了她的肋上。以这个形势来看,说长不高实在是有些牵强。
陆银屏赶紧将舜华召进来,让她带着大皇子和狗出去玩。
拓跋珣不愿意走,磨磨蹭蹭地道:“您来前说过,要教儿臣骑马射箭的…”
面对继子的殷切盼望,陆银屏第一次体验到了当后娘的不易。但她十分省得,年纪越小的孩子越重视父母亲的承诺,所以她既然说出口的话便不能收回——哪怕是糊弄他父亲呢,都比糊弄孩子好。
再者,这一家都是胎里带了疯病来的,没准儿自己一个照顾不好,又要养出一个小疯子。
陆银屏摸了摸他的头,慈爱地拖延道:“乖佛奴,让舜华带着你先出去跑跑。待我同你父亲写完了信,还要去找你舅舅办些事,等回来后咱们就去围场。”
拓跋珣得了信儿,连连点头说好。又牵过舜华手里的狗绳带着二楞子出去散步。
陆银屏这才好写完一整封信,最后封了口|交给熙娘。
“一日一封,也不嫌麻烦。”她边抱怨边向外走,“咱们先去灵风台找慕容擎,再去披云楼看看那几位去。”
陆银屏带着人大摇大摆地出了建康殿,绕过后池朝着灵风台而去。
因着地势不平整,还没到地方她便觉得有些吃力了。
“现在唤个辇来还来不来得及了?”陆银屏有气无力地问。
熙娘挑了伞跟在后头,看着这处两面环山两面接水的地儿——风景好是好,但是一来一回地传话真的挺耽误事儿。
她折中了一下:“要不…咱们再走两步,等到了灵风台再坐大将军的辇?”
慕容擎的辇?陆银屏可不想坐。
要不是眼下有求于他,怕是连他这个人都不想见到。
“走吧。”陆银屏总觉得累得厉害,好像有什么将自己的劲儿全部都抽走了一般。
熙娘和舜英一人搀着她,另一人拾起她的裙摆,带着人继续朝灵风台的方向去。
灵风台内,凌太一今儿依然是起了个大早。
他将门框都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惹得远处坐在石碑上的慕容擎不停地向他这处看过来。
凌太一“嘿嘿”一笑,对他道:“万一阿四来了呢。”
慕容擎想说“她即便会来也不会在意这门框”,但看他殷勤的样子,也有些开不了口。
“随你。还有,她是娘娘,你不要再唤她‘阿四’。若是让旁人听到,以为你们有私交,对她不好。”他说完,又问了句,“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