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珣抬起了头:“真的?”
真的?自然是假的。
拓跋珣被放到长孙明|慧那里,几年去看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过来,自然不会问起他的死活——左右天子也知道跟着她饿不死,似乎这个儿子寄养到她的名下,就是为了能给她一个正大光明的依靠而已。
陆银屏展开了信想要回,拓跋珣忙为她磨墨。
“那您打算跟父皇如何说?”拓跋珣眉眼弯弯,笑着对她道,“您要多说些好话,父皇可能就喜欢我一些了。”
陆银屏提起笔,沾了沾小呆头鹅磨的墨,认真地写下她未经他允许便去过了披云楼一事。
当然,还将李妩的病情和她总觉得披云楼让她感觉不太舒服全部倒了出来,写了密密麻麻的一张纸。
再写佛奴,可能有些不够。
陆银屏另起了一张纸。
因着第一张之上的内容多是她与嫔御和披云楼的事儿,陆银屏写好后,为了让墨迹早早地凝结,便用镇纸压了一角晾在一边。
拓跋珣边磨墨边歪着头去看。
“披——云——楼——”拓跋珣瞧着这三个字儿,清秀的眉头拧在一起。
陆银屏以为他对披云楼感兴趣,捂着手下的信纸头也不抬地道:“改日让你舅舅领你去,不过那儿不好玩。”
拓跋珣又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连指尖上沾了墨汁都不知道。
待陆银屏脸色红红地写完了一张信纸之后,拓跋珣才翘着黑黑的手指头指着那张纸道:“不对,母妃,披云楼不是父皇建的。”
陆银屏小心翼翼地吹干手底下的这张,等上面的墨迹干了后才将它和前头的那张叠了收进信封。
“知道知道,是你祖父建的。”陆银屏用蜡封了,静静地等待它凝固,又道,“他建成了一半儿人便没了,你父皇只是帮他完成,算是全了他一个心愿。”
拓跋珣放下了墨锭,依然摇着头。
“不对…不对…”他努力地回忆着不知道多久前听过的一些话,“他们说,皇祖建鹿苑为了围猎,建披云楼为了赎罪。披云楼建在半山腰,前殿有八宝廊柱,离建康殿远,面壁而用;后殿则有忿怒金刚像,下面有暗流,夏日闷热冬日阴冷,尸骨血肉可抛入暗流,是惩罚罪人的去处。”
陆银屏一怔,随即想起了李遂意的安排。
她依然住在之前的建康殿后的寝殿,李遂意将其他嫔御迁往披云楼。当时她还有些纳闷——建康殿那样大,之前鹿苑围猎的雷暴雨那日,大臣都住在了建康殿,少部分武将去了灵风台,而没有一个人去披云楼。
陆银屏指尖微颤,怔怔地道:“你是说…去披云楼的,都是罪人?”
拓跋珣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披云楼最后完工的不是父皇,所以儿子并不知道那里的还是不是罪人…”他挠了挠头皮,又道,“因为父皇不喜围猎,所以数年没有来小行宫。而小行宫建成后,父皇却又好似知道一样…哎呀,有什么话您直接问他不就好了嘛!”
陆银屏看着封好的信封,却踌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