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拓跋珣眼睛的那只手湿湿的,陆银屏低头,见拓跋珣正流着泪,却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
陆银屏看得心酸不已,蹲身将他搂进怀里。
拓跋珣压抑着即将崩溃的嗓音道:“她说的是不是…您是不是…被父皇强迫的…”
陆银屏揉着他的后脑勺,望着寝殿屋檐上的五只神兽,坦荡荡地道:“她是骗你的。我是因为倾慕你父皇,这才入了宫。”
慕容擎刚丢了弯刀,侧目望来。
小呆头鹅不知道信了没信,依旧趴在她怀里流眼泪。
“男子汉大丈夫,娘娘们们的哭个什么劲儿?”陆银屏絮叨地道,“以后还指望你护着我,我看是没门了…还哭?你现在哭,干脆让你爹再生个儿子出来,让老二护着我去…”
拓跋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本来尚还能忍,听到她说再让父亲生一个小孩儿出来,顿时呜哇哭出声来。
“佛奴会护着你…”他的眼泪鼻涕都蹭到了陆银屏身上,“你可不可以不要抛下佛奴…”
“不抛下佛奴…不抛不抛哦…”陆银屏将他抱上肩头,带着他向寝殿里走。
她掂了掂拓跋珣的小屁|股,只觉得这小呆头鹅越来越沉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后娘可真不容易当!
李遂意带了人匆匆赶了过来,刚巧碰上完事儿的这一幕。
熙娘不高兴地抱怨道:“你怎么回事儿?怎的现在才来?”
李遂意奔波了半天,已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陛下曾说过,让所有嫔御都去披云楼。娘娘让人移到建康殿,这中间有人里应外合,撤了寝殿那边的守卫,让慧夫人钻了空子…”
“空子已经钻进来了。”熙娘蹙眉,“查到是谁了吗?”
“自然是查到了的。”李遂意平复了一下心情,点头道,“是李妩。”
“李妩?!”
陆银屏刚把小呆头鹅哄睡,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便听熙娘报告了这个结果。
她对着小镜子瞧着自己的头皮——自己也没找到究竟是哪块儿秃了,便想着还是有机会去问一下慕容擎。
“李妩不是病得都起不来了么?”她道,“昨儿还带了御医去看过她,病得整个人都糊涂了。”
“就是李妩。”熙娘极为确定地道,“她说自己空守宣光殿数载,既不得宠,膝下又无养子。见您甫一入宫便恩宠不断,还从慧夫人那儿将大皇子抱到膝下。她觉得复宠无望,又听长孙明|慧说陛下病倒,今日的早朝都未出现,靖王殿下的禁卫军已经控制了京畿,而长孙明|慧要对您动手,这便起了害您的心思。”
陆银屏低头替拓跋珣掖了掖被角,见他睡得香甜,又问:“她人呢?”
熙娘面有踌躇,还是说了:“她已畏罪自尽,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李娴不曾知道此事,要我们放过她。奴验过笔迹,李妩生前曾习名家字帖,书法上有些造诣,不会有错。”
陆银屏“嗯”了一声,见御医走了进来,便让人为她的手上药包扎。
熙娘见她听到京中之事后却不紧张,便问:“娘娘不担心陛下的处境?”
手上血肉翻出,御医替陆银屏清理时惹得她连连抽气,直到包扎好了才回答——
“我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