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来了?”那人惊喜地抬头,“是您吗?”
慕容擎是因为看到她的脸时才停手。
地上跪着的女人约摸三四十岁,上身穿着灰蓝短衫,下身穿着同色束裤。衣服约摸是捡来的,并不十分合体,却浆洗得干干净净。
不知是生来如此还是操劳过度,她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
仅仅是一个中年女人还不足以让慕容擎惊愕,真正震撼到他的是她的脸。
中年女子的面上像是被开水烫过一般,粉红花白的皮肉纠结在一起,丑陋可怖——若是让寻常人见到,怕是要吓晕过去。
那女子见他迟迟不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掩面悲泣。
“啊…是奴的错…奴在此地呆得太久…怎的就忘记了…这样的容颜怎么能够见您…”她突然又站起身,伸手扯过莲花后的红帐,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面上。
待她缠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来气时,又朝着慕容擎下跪。
“这样…您便看不到了…”她似喜非喜,似悲非悲地道,“您这次来…是来接奴回去的吗?”
慕容擎静静地望着她,自己却不开口,等着她继续说。
那女子未听到他的回应,有些艰难地仰起头,又问:“您为何不说话…是因为奴做错了什么吗…啊!好像是有一样…有人…有人见到他了…”
说起这个,她似乎十分内疚,坐在原地悲愤地捶胸顿足。
“奴应了您的要求…这些年来从未间断过…将人照顾得好好的…”她悲声道,“奴只是…奴只是太多年没有见到人了…便放松了警惕…求您看在这样多年来一直守候在此地的份上放奴一马吧…”
说罢,这女子又开始向他叩首。
骨肉磕在金砖上的声音是极为沉重的“咚咚”闷响,光是听力道,便知眼前这女子是真心实意地认错。
她一直不间断地朝他磕头,直到她被红布缠绕的面上渗出一丝乌黑的水渍,慕容擎这才醒悟过来。
“够了!”他沉声道,“我不认识你…你是何人?刚刚你说什么?在此地守候什么?又将我认成何人?”
那中年女子尚还不觉疼痛地伏地叩首,在听他讲完最后一句时,突然间停了下来。
她应是很久未曾听人问话,这样多的问题同时抛出来,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消化。
不知过了多久,在慕容擎的耐心都快要消失的时候,那女子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见她拼命拉扯着自己头上的红帐,口中凄厉地尖叫:“你不是他!你是谁?!你骗我!你骗我!”
慕容擎一愣——看这中年女子的反应,应该是头脑有些毛病,只是刚刚错把他当成了她曾经的主人,才不断朝他磕头的?
女子拼命地扯下面上的红帐,用那张粉白皮肉纠结的丑陋面孔看着他,又惊叫一声。
“你不是!”她指着慕容擎厉声道,“你滚!滚开!”
慕容擎还未滚开,那中年女子却自己躲到了莲花廊柱之后。
打定主意想要知道她是谁的慕容擎忙追了上去。
那女子看似疯癫,然而脚下却像生了风一样,瞬间消失在柱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