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你同我说说便罢,可千万别对你父亲说。”陆银屏紧张兮兮地道,“念书…我也不擅此道,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我有个亦兄亦友的熟人…”
“崔御史。”拓跋珣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陆银屏心头一跳。
小呆头鹅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极了他的父皇,眼底甚至还带着一点儿的嘲讽。
“宫里头人还说,您未入宫前差点儿成了崔御史的夫人。”
陆银屏无话可说——少不更事的她也曾扬言要嫁给崔旃檀,可毕竟那时候年岁小,只知道同长得漂亮的人一道玩,随口的一句戏言罢了,竟还有这样多的人当了真。
“你这话也不要传到你父皇跟前去。”狐狸精又在做交待,“否则他生了气,咱俩都不好过。”
小呆头鹅也是知道利害的,便顺从地点头。
陆银屏觉得他虽然上道,可终究还是个早熟孩子,不趁他如今年岁小多上上眼药,等他再大点儿到了叛逆的年纪就听不进去话了。
“今儿咱们算是又交心了。”陆银屏道,“你可别忘了,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旱鸭,现在我抱着你父皇大腿不撒手,以后还要抱你的,你可得护着我。”
小呆头鹅被认可,高兴得小脸红扑扑。不知道怎么表忠心好。
想上去抱抱她吧,靠近了却闻到她一身父皇身上的气味,让他有点儿害怕。
于是小呆头鹅吸了吸鼻子,傲娇地道:“真难闻。”
銮驾过了永巷,直指掖庭明光殿。
树倒猢狲散,往日最为热闹的明光殿如今只剩了太妃和几位侍女,再难见到陆银屏当日来时诸嫔御齐聚一堂的场景。
慕容太妃料想着有今日,倒也不觉得害怕——她只是名女眷,左右只说自己毫不知情便能撇开这道关系。只是可惜了养子,本想着他有些能耐,不想却这样愚蠢,凡事都明着来,也不怨他会败北。
她本想着若他事成,自己也好跟着享福,高过裴婉一头;若失败,便直接请了旨出家——吐谷浑日益强盛,她有生之年甚至还能重回故里,依然做她的长公主。
当初做靖王养母时她便想到了这一层,是以才会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放在身边养大。
其实她当初想养的皇子,是端王拓跋澈。
明光殿寥落,太妃坐在殿中闭眼冥想。
“以汉家礼法将他养大,自然会奉我为母,殿下做得很好。只可惜,他不该放二州兵权给陛下,不然,外有二州数万兵马,内有禁卫军围逼皇宫,九成能拿下来。”她睁开眼道,“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谁又真当他是自己儿子,不过是向上爬的梯子。可惜哀家处心积虑,都未能成端王养母。”
一向沉默的石兰稍稍抬起了眼,恭敬地道:“三分大魏十八州,最强北六州曾是舞阳侯麾下,分权后二州赐给靖王殿下,四州不知去向。还有西六州、东南六州。如今一半兵符在陆国舅手中,可调动东南六州兵力——殿下那九成,要再减四成。虽东南六州多水兵,可到底人多势众。韩嵩又擢凉州都督,誓死效忠宣帝,同陆家又是亲家——殿下那四成,再减三成。”
石兰每说一句,慕容太妃的眼睛便睁大一分。
“一成…一成啊…”她口中喃喃着,忽地回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你为何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