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渊觉得自己眼前遇到了一个难题,这个难题很难解决。
说了,陆四肯定要生气,没准儿要撒泼上几日;不说,瞒着她总有一日要被拆穿,到时候她只怕会更生气。
于是他选择——拖着。
“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国舅?你怎么不问问他的情况?”他选择以陆瓒为突破口,先将这事儿糊弄过去再说。反正陆四的脑子不好使,多说两句她便会忘了。
陆银屏果然被带跑偏,忙抓着他的前襟问:“哥哥怎么样了?”
天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另一手对苏婆示意将金金赶快带出去。
苏婆一点头,带着金金绕过陆银屏的视线范围向外走。
“还好。在禁军府的这些天里,倒没人为难他。”他虽然不大情缘看到她关心另一个人,可那个人好歹是她的哥哥,就勉为其难地说一说,“沈御女一案证据确凿,已经洗去了他的冤屈。刚刚朕已经派人将他送回去了,一路上敲锣打鼓的,你高兴不高兴?”
陆银屏高不高兴的倒没什么,只是她觉得陆瓒一定不大高兴。
“好不容易能回家,回家后又能看到外祖母,他一定开心。”她道,“你只说了一样,还没说其它的呢…嗳?金金呢?金金去哪儿了?”
她一转头便发现金金不见了。
苏婆不知何时也退了出去,陆银屏便知道这肯定是他捣的鬼。
陆家人别的都还好,就一样——个个都护短。
只要是陆家人自己做的事,不消多说,她能想出一万个理由来替人开脱。
“四四,大哥一定要死。”他抱着她,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句。
正在找金金的陆银屏一怔——这话他说了不止一遍。
人便是如此,他一直在说的那件事,往往是他一直不愿意去做的事。
他反复地说,正是在反复强调,想通过这样的行为去加深他的印象,继而让他在做的时候形成一种自然的反应。
陆银屏自然是知道他心底的想法的,可她又不能做什么——总不能劝说他放了靖王吧?万一日后靖王东山再起卷土重来,那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做皇帝的人心若是不狠,早晚有一日会被自己的良善刺伤。
陆银屏知道他此刻定然无比纠结,由着他靠在自己肩头,二人彼此依偎着对方,静静地享受这午前片刻的安宁。
这份安宁也很快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
宇文宝姿一撩开帘子,迎头便撞见帝妃二人正抱在一块的情景,尴尬地进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李遂意不知道里面的情形,还在外头催促着:“大小姐怎的不进去?”
李遂意这一声,总算是将人从温柔乡中拉了出来。
二人立时分开,没事人似的一左一右地端坐好。
宇文宝姿心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便是你们,径直上前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陛下、娘娘安康。”
天子咳了一声,不自然地道:“宝姿坐吧。”
说罢又对陆银屏道:“先前你们打过照面,不过当时没注意到对方罢了。如今算是正式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