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楚璧正在一旁耷拉着脑袋,冷不防听到老夫人又在说自己父母,忙为陆珍开脱。
“哪里就这样严重!”他道,“我爹娘想着,反正现在我和珍珍俩人还年轻,孩子的事儿也急不得。他来他去的自有缘法…”
夏老夫人举杖呵道:“闭上你的嘴!有你什么事?!”
韩楚璧一缩头——这两日下来,他算是彻底摸清楚了这位老夫人的脾气了。一定要顺着她的话说,不能忤逆了她,否则她能有千百种方法折腾你。
陆瓒和陆珍再有主见,也架不住一个夏老夫人。
倒是陆瑷,往日里一向柔柔弱弱,连话都不曾多说几句的人,此时却站出来为哥哥姐姐说话。
“外祖母先别生气,听孙女几句话。”陆瑷拉下夏老夫人的手,慢慢地将手杖从她手中取下来放到一边,握着她的手道,“从前母亲觉得二姐那儿有二姐夫,小四这边又有您做主,就剩我一个没依没靠的,便将我同永宁伯家的公子定了亲。今年宗室里又要选妃,哥哥便有些仓促地想要为我完婚,将婚期提在开春,这才闹出这样多的事儿来…既然是段孽缘,就像放坏了的果子,若是提前催它只会烂得越快,那臭味儿是一般人闻不得的…所以孙女觉得,凡事还是要慢慢来,顺其自然,兴许就能有个好结果了呢?”
陆瑷的改变夏老夫人是看在眼里的,往日里觉得这外孙女没什么用,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同老二和老四相差甚远,没想到退过一次亲之后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了似的,总算有些担当了,心中便也愿意多看顾她一些。
但夏老夫人依然不打算放弃。
“你说的在理,不过你大哥的事儿是拖不得的。”她指着陆瓒道,“事儿可以往后推推,可相看总是要去相看的。我倒想着你兄妹到时能将喜事一块办了,这样也好放心回瀛州。”
听她说要回瀛州,兄妹仨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几眼,随后眼观鼻鼻观心地恢复了端坐的姿态。
“怎么?我一说要回瀛州,你们就高兴了?”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兄妹几个的眼神交流并没有瞒得过外祖母的眼睛。
“外祖母说的什么话。”陆瓒摇头笑道,“外祖母能留在京中由我们奉养天年最好,只怕表兄们不愿意…”
想起自己的孙子们,夏老夫人的眉头总算被情绪熨得平整了些。
“我来京中,不仅是为了你们,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夏老夫人边说边起身,“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后,自然会走。只是看着你们几个有了归宿之后,我这心才能放下。”
陆瑷向陆瓒摆手示意他继续进膳,自己则扶着外祖母向外走。
眼瞧着外祖母走远了,陆珍本应该高兴的,而心里却开心不起来。
“老夫人的法子是激进了些。”韩楚璧拍了拍陆珍的肩膀,“她人倒不坏,咱们同她好好说说,她定然能体谅咱们的苦楚…”
陆珍伏在桌上叹气:“但愿吧…”
外祖母的厉害不仅在于手段,而是她事事以自己的判断为主,总觉得自己是过来人,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她自以为是为了他们几个小辈好,殊不知他们尚还不太能接受被强硬地给予她所认为的“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