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银屏想起他入夜后无法视物一症。
那个人果然不是他吧…他晚上看不清楚东西,又怎么可能杀掉那么多人救下她?
可纵然如此,她也…
“四四…”他贴在她耳边轻声问,带着压抑的喘息和近乎疯狂的致命节奏,“朕一颗心给了你…你还要离开吗?”
离开吗?
做错了事,认错了人,还要离开吗?
陆银屏永远只说半句话。
“我不离开。”她握住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像平时温存时那样十指交错,“我不想离开元烈…”
他带着喟叹碾碎玉尘,却也知道陆四是个狡猾的人。
她永远只说半句话,没一句是真话。
情场如战场,棋逢对手并不一定就是好的——好不容易赢了她,却发现是一场自损八百的战役。
怎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主动投降呢?
他不知道,也没有多余的神思去琢磨。
黑暗中的加餐,主食是一整个儿的陆四。
于是他将所有的热情倾注在这场饕餮盛宴之中。
慕容擎站在明光殿前,静静地看着虎贲为慕容太妃敛尸。
拓跋珣在他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太妃被白布缠绕了下半张脸和整个脖颈。
脖颈处的布料渗出了暗红的血液——她是吞玉而亡,有一块玉穿破了她的喉咙,扎穿了她细白的颈子。
这还不是她最后的死法。
拓跋珣漠然地看着,像是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慕容擎垂下手在他眼前张开,瞬间覆住了他整张脸,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害怕?”慕容擎问。
拓跋珣摇了摇头,却道:“他们说,父皇严酷暴戾,不堪为圣主。”
慕容太妃的尸身很快被抬走,除石兰被召入徽音殿外,明光殿宫人均被赐死。
慕容擎抬头。
今日天朗气清,像极了他初入大魏的那日。
那时的太子——也便是如今的君主,还是个略沉郁却无所畏惧的少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靖王同太子撕破脸,先帝日渐疯魔,除积压繁重的政务之外,还有对东宫虎视眈眈的裴太后和诸臣。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却没有回头路可走。谁是太子,他便要效忠于谁。
倘若你初见一人,对那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可不得不迎合那人——这个时候如果肯深入了解一下,那么结果便是“那人似乎也并不是这样坏”。
于是自始至终,慕容擎都不觉得天子暴戾。
“恰恰相反,陛下是难得的圣主。”慕容擎冷肃地道,“佛奴,你是陛下的儿子。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效忠于他。”
拓跋珣看着虎贲一个个地将明光殿宫人的尸首清理走,半晌后点了点头。
“便是父皇不喜欢我,我也从未想过背叛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