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软。可韩楚璧毕竟同俗人有些差异,一张馕饼下肚,更将温鸯视作倾盖挚友,极力邀请他与自己一道同行。
温鸯本想拒绝,却抵不过韩楚璧超乎常人的热情,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同他一道自建春门向东。
北芒山鹿苑在北,荥阳在东。二人在前,虎贲军在后。
韩楚璧这一路絮絮叨叨地同温鸯说着宇文馥,叹息之余仍是叹息。
“大司空失踪,连宇文大小姐和贺兰问情都没了踪影。那十几个家仆人人都被一刀毙命,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才做得出的凶残行径…”韩楚璧看向温鸯,又道,“我觉得是赫连遂干的!眼下老派之首的靖王已经被流放,剩下的头一号人物便是赫连遂。立场不同,这是旧怨;同列三公,这是新愁…可惜陛下不在,不然我非要请一道旨意先拿下那老不成婚的死变|态!”
温鸯心底笑韩楚璧莽撞,却又钦佩他一往无前的忠勇——若人人都是韩楚璧,那么天子便不用做许多布置,可以将朝中异党一举拿下;可若人人都是韩楚璧,倘若天子继续暴虐,无疑只有一个生灵涂炭的下场。
“既然陛下不曾下令捉拿大司马,你便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好好搜寻大司空等人的行踪吧。”温鸯道,“搜过的地方派人守着便是,肯定还有没搜过的地方…”
韩楚璧有些发蔫。
“眼下除了北芒山,还有哪里没搜过呢?”韩楚璧丧气地看着他,“你最近在北芒山看到什么没有?”
温鸯摇头,模样十分坦然。
“北芒山是猎场,将人带进猎场,是打算把大人塞给野兽果腹?”他道,“你倒挺会想。”
韩楚璧也觉得不可能——北芒山鹿苑除了野兽便再无其它,别处更不用说,常有人把守,谁将宇文馥堂堂正正地带进鹿苑等于是脑子有坑,或者同宇文馥有大仇。
眼看着东石桥就在眼前,温鸯便对韩楚璧道:“韩兄,该分别了。”
“就此别过。”韩楚璧依然唉声叹气,没有发现温鸯笑得有些开心。
下了桥,韩楚璧依旧向东,温鸯向北。
驾着马跑了几步后,韩楚璧听到温鸯远远地唤他。
“韩兄——”温鸯挥着手上的馕饼拉着长音道,“别太累——说不定人没事儿——”
韩楚璧倒也没有多想,只当这位给了吃食的新朋友是在安慰他,便朝他摆了摆手示意,随后同虎贲一道向前,慢慢地消失在河岸边。
待韩楚璧走后,温鸯才夹起了马腹,快马加鞭地奔去鹿苑。
鹿苑虽有不少禁军把守,看到温鸯后却笑着打了招呼。
“大人又来了。”两个禁军上前道,“昨日半夜上头听到有狐狸叫声,说不定就能猎到一只带给夫人。”
温鸯笑着取下马鞍另一边的酒,道了声多谢后上了山。
他并没有前往山林,却绕过了人肚子去了鹿苑行宫,一只到了披云楼。
披云楼下有暗流,正是地下藏匿大司空宇文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