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栖息好的乌鸦冷不防被这道热气一冲,又展翅飞向别处。
阿满愣愣地看着宣光殿的方向,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怎么…小李嫔怎的大半夜还点这样多的灯?”
全若珍也呆在原地,心都凉了半截。
“什么点灯…”她慢慢地瞪大了眼睛,眸中满是惊恐,“这分明是宣光殿走水了!”
阿满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扯了全若珍的袖子。
“主子…咱们怎么办?”阿满颤抖着嗓音道,“好好的怎么就着火了呢…”
全若珍瞧着火势并不算大,像是来得及的样子,便脱了斗篷往阿满怀中一塞,嘱咐道:“你先去叫人,宫里头的禁卫这样多,你跑慢些,别来得太快…”
“您呢?”阿满抓紧了那件斗篷,急急地问,“您叫奴喊人,您做什么?”
全若珍不想同她多解释,只说:“宣光殿这会儿肯定乱成一锅粥,我趁着这个时候混进去,她们拿捏不了我…李娴身上还落了两块疤,我得瞧瞧宣光殿的那个究竟是不是李娴!”
她抬脚便要走,却被阿满捉住了手。
“您还是别去了!”阿满喘着粗气捂着胸口道,“奴突然心口跳得厉害,就要从嘴里吐出来似的…这不是个好兆头!咱们回去吧,咱不掺和这些事儿了行吗?”
“魏宫里的女人同齐宫的不一样!”全若珍突然回头,厉声道,“大齐嫔御生了皇子就有机会做皇后,魏宫里头人人避天子如蛇蝎,倒是能作上伴儿了,你瞧崔灵素和王晞那俩,位份不高,也没人在乎她们,整天就知道喝茶下棋别提日子过得多惬意…你不知道我多羡慕她们…可自打鹿苑李妩死了之后,我总瞧着宫里头的这个才是李妩,死的那个倒像是李娴。若宣光殿的那个真是李娴,我倒轻松了。先头她要我跟她和好,我说我心里头有个结,我没答应…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后悔…”
阿满又咬牙:“可她害了您的孩子!”
“那孩子本就不该有!”全若珍甩开了阿满的手,“那人除了慕容樱和陆银屏,他将谁放在心上了?给他生孩子就是个死…鬼才要给他生孩子!”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阿满心头狂跳不说,右眼皮儿也颤得厉害。
她揉了揉眼睛又抱起那件斗篷,狂奔去建春门的方向寻禁卫。
全若珍小跑到宣光殿外,见宫门紧紧闭合,像是不欢迎任何人来一样。
宫中自有一套规矩——京城宵禁一更时起,掖庭中也守了这份默契。除了太极宫外,各宫落锁,轻易不开宫门。
全若珍望着冲天火光紧张却用力地拍了拍门。
“李娴!”全若珍高声唤道,“李娴!出来!”
全若珍拍了许久的门也未见有人替她开门——明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她还是不管不顾地喊门。
她将耳朵贴在门上,而宣光殿除了越来越亮的火光,却没有任何动静。
“宣光殿的人都死了?!”她声嘶力竭地喊着,“里头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