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看着自己面前乌压压的人,吓得腿脚酸软,站都站不起来。
不说阿满,即便是全若珍也不曾见过这样的阵势——在宫里待久了,睁眼闭眼见的都是各宫嫔御,别说这等气势凶悍的杀手,便是连外男都不曾见过几次的。
“你…你们…”阿满颤着手指着他们,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全若珍望着她,妆容已经花得不成样子。身上看着虽未受伤,可正常人谁会被绑住了手脚扔在地上?
永辉宫的其他宫人也吓傻了眼——若办人的是天子,他们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
可瞧着如今的状况,怎么看怎么都是小李嫔勾结的不知哪里的死士,将这么多的人带进了宫不说,还烧了宣光殿!
阿满虽然平日里爱打骂宫人,可到这个时候却是第一个鼓起勇气冲出去的。
她连滚带爬地行至全若珍脚边,忍着泪意将那块塞嘴的布取出来。
“从前是我们主子不对,可念在您二位也好过一阵儿的份上饶了她吧…”阿满伏在主人身上哀求李娴,“主子小性儿,再同您不对付到底也多是嘴上占些便宜…今日是个意外,宣光殿走水的事我们只当没看到…”
说罢,她又看向那些帮乌泱泱的鲜卑杀手。
“没看到…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宫人自知此事非同小可,忙伏地跪拜道。
全若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中间还干咳了几声。
她再次抬头,便看到了李娴略有些犹豫的神色。
火烧掖庭、引人入建春门,这两件事加起来即便往小了说,也难逃夷诛三族之罪。
全若珍自知劫难就在今日此时,索性支棱起上半身来责骂李娴。
“起先我将你当姐妹,不曾想你却是个孬种!便是你说你反杀李妩,我心里也还当你是个有血性的女子!”全若珍咬着牙根恨声骂道,“嫔御间倾轧多了去,你害我我杀你,咱们都不是第一次见,左右不过都是掖庭里的那些手段,输了败了是自己不如人…可今日你做了什么?你将外头的人放进来,你烧了太祖建成的掖庭!”
见李娴不说话,全若珍的声音又高了几分。
“你将这些人引进来,你难不成想要当女皇?!”她不管不顾地说出这些话——反正今日难逃一死,心一横多骂两句,“我真是瞎了眼!还只当陆银屏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不想朝夕相见的小李嫔竟是只吃人的狼!”
阿满抹着泪,心里想的也是今日怕是要在此地给主子陪葬了。
她眼角掠过从宫门外走进来的崔灵素,心头忽地一喜。
可崔灵素后面跟着的人却让他们失望了——那人身着黑金软甲,腰间亦是别了把狼头柄的刀,同眼前这些人倒是如出一辙了。
此人正是正是端王拓跋澈手下的李枭。
诸人以为遇到了菩萨,没想到又是一个阎王。
全若珍自然也看到了崔灵素。
她不傻,她知道李娴既已如此,崔灵素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原来是你。”她哈哈笑了两声,“怪不得老人常说要小心那些惯会做小伏低的人——敢情都是在憋着坏等着!我只恨当年心肠太软,瞧见你哭便觉得是个好拿捏的,不想你是只披着羊皮的恶狼!”
崔灵素静默地望着她,隔着她像是在看另一个人,末了才说:“李娴,你耽误了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