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长孙明|慧素来不受宠,宫人也无暇管含章殿后这处阴暗狭窄又潮湿的甬道。
“这后面是永巷。”他仰头望着高高的宫墙,面带疑惑道,“这里的墙壁为何直通永巷?”
石兰不常来含章殿,更是头一次来这里。
太极宫诸宫同宫墙至少留有九尺间隔,可这处却没有,实在是奇怪得很。
“难道…是建太极宫时工匠们疏忽,这才有的这处疏漏?”说归说,可石兰心知不可能。
照这个疏漏看来,宫墙万一开个狗洞,岂不是人人都能进来了?
而拓跋珣按照记忆中图纸的方位,最终停留在一处凸起的墙壁前。
魏宫有铜墙铁壁之称,每块砖石重达千斤,但永巷宫墙极高,垒成时靠的是巧劲而并非蛮力,若是知晓其中奥妙,又有砖块松动,并非不能卸下。
拓跋珣朝着那凸起的砖石用力推了推,竟感觉有一丝松动!
“女史…”他开心地回头,“咱们能出去!”
石兰也有些诧异——若真能将这块巨石移开,那么便能直达永巷。
而显阳殿瞭望楼上禁卫看得真切,慕容擎留下的那名少年小将正在建春门与万岁门中间同端王的人对峙,这时候天还未亮,他们完全可以离开太极宫!
大皇子拓跋珣坐镇太极宫,重要的是他这个人的身份,而不是这座宫院。
若拓跋珣落入端王之手,再截断天子来路,那么掌控政权将不是难事。
他们二人欣喜地发现了另一条出路,忙不迭将徽音殿那十数名宫人一道寻来。
男男女女一道发力,竟轻松地便将这块千斤巨石从宫墙上“拔”了出来。
巨石被移开后,露出约有一个箱柜大小的空,恰好能容一人钻过,倒有些像狗洞了。
拓跋珣想起陆舅舅和宝姿姑母来的晚上,顿时心中便有了计较。
“女史,陆舅舅他们来过,应是从这里进来的。”他对石兰道,“他们来过的地方一定没问题…咱们不如现在就出去?”
石兰也未多犹豫,丝毫不在意形象地躬身下腰带头第一个钻了出去。
过了片刻后,她才从低矮小洞伸出一只手:“殿下,来。”
皇子的尊严在生死存亡面前简直一文不值——换句话说,活着也是尊严的一种。
拓跋珣身量小,所以很轻松地便过了眼前这个洞。
天光未亮,永巷的禁卫多数去了万岁门与建春门,掖庭宫人时有匆匆奔走而过的,却并未注意到他们这处阴暗的角落。
空气中烧焦的糊味伴着烟尘钻入拓跋珣鼻腔,好似出了太极宫后外间的一切都变得不友好起来。
而他却用大袖掩着口鼻,又学着石兰的模样与她一同朝着洞口伸出手:“来。”
下一个出来的是瘦弱的内侍,是常跟着伺候拓跋珣的,至今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待他出来后,转身又伸手,将一名侍女拉了出来。
徽音殿的人本就不多,甚至有几人主动要求留下善后的。他们同原先禁军加起来也不过一二十人,渐渐聚集在一起。
拓跋珣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他的小狗。
舜华和舜英也没有出来,他不禁暗暗着急,蹲下身子轻声唤:“舜华?舜英?你们能和二楞子一起过来吗?”
另一边却沉默了片刻,随后伸出一只细瘦的手腕,同时舜华的声音传了过来。
“天马上就亮了,再不走您就走不掉了…”她没有过来,只是用力向外推搡着拓跋珣的膝盖,“殿下,您走吧,我们不走…奴会看好它…您放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