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姹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又羞又怒却不敢言,唯恐他再说自己刺挠。
拓跋珣在车里久久不见他上车,伸着小手喊他:“舅舅…舅舅…你上来啊…”
他被魇怕了,担心如今身边任何一个人的离开。
下一秒车帘便被撩起,随后裴慕凡挤了进来。
车是用自己原来的车换的,本想着高调入京引起老妖婆的注意,没想到半路遇上这仨人。
“见到你们便接连破财,也不知道你们当中的谁与我犯冲。”裴慕凡又来轻薅拓跋珣头顶的头发,“往后可不敢再同你们一处了,不然早晚要去街边要饭。”
拓跋珣当真,以为这是他嫌弃自己,揪着衣角低头不说话。
猎心从外面探了个头进来,小声问:“裴大爷,咱们去哪儿?”
“去哪儿?这时候能去哪儿?自然是出城——不然等着端王找上门来将佛奴抢走,将咱们几个削了胳膊腿扔家门前?”裴慕凡同他们挤在一处,护甲早就丢在一边,见到勉强只能说是清秀的猎心便又有些嫌弃地往后缩了缩,“丑东西,好好在外头说话,离我远些。”
拓跋珣泪眼汪汪。
“其实您本也可以自己走的。”他望着这舅舅道,“若是被王叔抓到,您要受罪的…”
裴慕凡越看他这张小脸越是觉得喜欢,伸手揉了又揉,尾指上的宝石戒指硌得拓跋珣有些难受。
“说你是小孩子还不承认,其实每个大人都是有野心的。”他揉着面团道,“舅舅在外头奔波这些年什么没吃过没见过,可颠覆朝纲这种事却是头回见——若这次将你带去寻了你爹,你爹杀了你叔叔平叛,最后少不得要感恩涕零然后封我个官儿什么的。再多的钱财已是于我无用,只是还没当过官,我想尝尝鲜…”
拓跋珣依然不解——想尝鲜也没有用自己的安危来交换的吧?
看出拓跋珣的疑惑,裴慕凡大笑一声将他搂进怀中。
“小孩子想太多会长不高。”他道。
灰扑扑不起眼的马车沿着街道向东而行,一路上不断有人的哭嚎声传来。
裴慕凡自包裹中掏出一把扇来遮了半张脸,伸手将窗毡扯开一道缝隙。
街道上的马车牛车甚至行人明显比他来时多了数倍,而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前则有不少仆婢聚在一起,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裴慕凡命双子前去打探,自己则唤住街边正在匆忙行走的一位年轻女子问:“姑娘,在下初到本地,却见行人匆忙,是出自何故?”
那女子瞧着也是大家出身,被拦下后原本有些不耐烦,然而抬头见到扇面后的半张绝色容颜,登时便有些眩晕。
“是…是…”她结结巴巴地说了两声是才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后指着魏宫的方向道,“端王殿下说有人焚宫劫持了大皇子殿下,禁卫护卫不力,一连砍了八九十个人,人头还挂在宫门前。那些鲜卑出身的大人们不知为何都不见了,家门口全是零落残肢,叫人好害怕…不少汉人大臣连表上书,指责陛下偏宠陆氏,如今祸及超纲却还在东海郡逍遥,正要求端王找出大皇子殿下代陛下监国。”
裴慕凡听后,面色立即沉了下来。
他对女子道了谢后便拉上窗毡,手下一个用力,扇子便劈了叉。
“杀了朝中的鲜卑大臣,又拉拢汉臣帮忙…佛奴,你王叔的本事还真是不小。”裴慕凡又来薅拓跋珣头顶,“这次怕是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