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殿下与嫔御里应外合,夜半纵火掖庭。大将军得知陛下回京路上有埋伏,命卑下严守太极宫门。卑下同虎贲、禁军拼死抵抗,已折损约一千六百余人。殿下以事成后虎贲副统领一职为饵,威逼卑下…”
话未讲完,那黑衣人用手肘狠狠砸向凌太一后脑。
凌太一白眼一翻,就地昏死过去。
端王也不曾想到临阵出这幺蛾子——明明来前用上所有手段将这小少年折磨得半死不活才逼得他答应构陷慕容擎,没想到人还挺硬气,居然临阵倒戈,就是不肯帮他。
“这人伤得太重,想来脑子有些糊涂了。”他怒极反笑道,“不过,慕容擎并未出现,难道不足以说明一切?”
慕容擎已被天子派去护送陆银屏前往徐州,自然不会出现。
拓跋渊依然不语,只是沉沉地盯着这个他最为宠爱的弟弟,神色有悲戚之意。
端王略占上风,见他久久不说话,自己则代他将地上跪着的张浒崔灵素等人一一扶起,道了声辛苦。
张浒与李芳汀等人直道为国家为社稷不辛苦,诸人一脸春风得意地望向马上的天子,又拱手一揖到底:“还望陛下早做决策。”
拓跋渊嗯了一声,毫不客气地点出他们的目的:“这是铁了心要朕杀两位国舅?”
拓跋澈走到他前方,淡笑道:“他们不除,皇兄的位置怎么能做得安稳呢?您真的放心得下吗?虎贲日益强盛,您又无孔雀屏在手,光靠着从大哥手上收回的那两州和北海水师拼凑起来的禁军又有什么呢?”
天子眸光一暗:“原来你也惦记孔雀屏。”
端王突然放声大笑。
“孔雀屏…哈哈…父皇处心积虑从陆荆玉手上收回的六州,两州给了大哥,剩下四州兵力不久在那扇遗失的孔雀屏内?”他张臂道,“你也不知孔雀屏下落,我玄甲军内外亦可制约虎贲与禁军——哥哥,现在我们的实力是一样的,而你除了父皇给你的位置,又比我多多少呢?”
他说着走到天子跟前,抬手抚了抚马鬃,却被它偏头甩开。
他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骨节攥得咯吱作响。
天子却拉了拉缰绳,连人带马往后小退一步。
“当年随太祖和父皇一同打下基业的鲜卑要臣,今日天未亮便被人发现残肢尸首堆积门前。”拓跋渊看着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赫连遂,冷然道,“也是你下令指使赫连遂做的?”
拓跋澈紧握的拳头松开,神情随着想起昨日之宴也散去不少阴沉之色。
“是我。”他叹道,“他们已经烂进骨子里,与其日后听他们聒噪,还不如全部杀了再换新人——哥哥不也是这样想的?”
“朕待你不薄,你做这些究竟为了什么?”拓跋渊思虑了片刻后,问出最想问的那个问题,“元承,你也恨我?”
拓跋澈听到他唤自己名字后,面上依然阴郁,只是眼底闪过一丝疯狂之色。
“母亲死前是不是将我托付给你?”他反问道,“你呢?你是如何做的?”
不等天子回答,他又摇头自答:“我设局命人在战场诛杀大哥,他倒是命大,居然没死成…明明我就差一步,只要杀了他就能做上太子之位,可我从未想过最后居然被自己的同母手足相骗!”
听到这句话后,拓跋珣明显感觉托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些,于是诧异地看了看父亲的脸,却见他眼周青筋泛起,就连瞳仁也已经凝成了一个黑点。
拓跋珣知道,这次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果然,下一秒便听他道:“大哥在北境险些战死,原是你从中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