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珣双目含泪带怕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小声地趴在父亲的脖子上小声道:“父皇…王叔让小李嫔烧宣光殿…还要将我捉走…你不要相信他。”
天子又笑了笑,却对地上跪着的人道:“平安?朕是否要谢谢你炼丹技艺并未到家,以致于那火药并未将朕炸成一滩烂泥?”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看热闹的王晞忍不住问:“端王还会炼丹?”
“五石散本就是炼制而来,与火药有异曲同工之处。”裴慕凡常年游离在外,见多识广自然知晓这些,便解释道,“简单来说,这位端王殿下应是会炼制五石散,然而在炼制的过程中发现了火药配方。只可惜技艺应算不得成熟,所以未能成功谋害陛下…”
“竟还有这关联?”王晞惊问。
裴慕凡又看了会儿,才有些踌躇地道:“不过,我观这位殿下面容清瘦不说,衣襟领口处有扯松痕迹。常饮覆蕉之人饮食难调、体热难当,这位应当是个酒鬼无疑了。”
王晞伸头去看,果然见端王里衣领口松垮,大概真是如这位裴大公子所说,是个豪饮的酒鬼。
端王此时却未经天子允许起身,神色淡然地道:“今日诸位肱股在此请愿,皇兄还是先将外戚与嫔御解决,再作其他打算。”
拓跋渊沉沉地看着他,二人之间像是有一股无形力道在相互拉扯。
“元承。”良久后他终于开口,“这一次,朕不会保你。”
拓跋澈却委屈地道:“皇兄何出此言?害您的可是慕容擎和陆瓒,与臣弟何干?”
说罢,他击掌两声,便有两名黑衣人拖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年上来。
天子觉得那少年模样熟悉,定睛一看,正是被陆银屏捡回后来又扔给慕容擎的凌家堡小堡主。
“此人随侍慕容擎左右,他就是外戚谋反的证据。”端王指着重伤的凌太一高声道,“不信诸位尽管拷问,看他是否奉镇南大将军之令围堵万岁门。”
黑衣人掐住凌太一下颌,低声强迫他道:“说!”
慕容擎护送陆银屏去了徐州,其人并未在场。若是凌太一承认一切皆是慕容擎所谓,纵然有一千张嘴也难以洗脱。
天子知道自己胞弟心中幽积不少的怨恨,他那些手段恐怕也在凌太一身上过了不少——但看这少年破碎衣物下伤口上膨大的马蟥便知,此刻他也定在受苦。
拓跋珣自然也看到了。
他想起在鹿苑时同这小哥哥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因听说是狐狸精母妃捡回来的人,唯恐自己会在她跟前失宠,为此还曾刁难过一阵儿。
拓跋珣别过头去,没敢再看。
然而凌太一只是死死地盯着皇帝,一句话也不肯说。
端王见凌太一不语,冲黑衣人使了个颜色,那人便挥手一巴掌狠狠扇到凌太一面上,恶狠狠地道:“快说!”
一颗带血的门牙飞出,本就去了近半条命的凌太一差点儿就地升天。
他嘴唇蠕动数下,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来。
再次抬头,见正午日头下高头骏马上的天子正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凌太一咧着鲜血淋漓的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