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禁军与虎贲皆跪地请求处决端王。
李遂意见他们这般,可天子依然望着日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陛下…”他小声地提醒道,“您还忘了之前端王殿下炸毁凌家堡,贵妃差点儿丧命的事儿了吗…”
天子这才回过神来。
他望着跪了一地的人,却只是拍了拍拓跋珣。
“佛奴,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
这个问题丢给垂髫稚儿着实有些与他年纪不符的沉重。
拓跋珣呆了片刻,抱着他的脖子又羞又怕地摇头。
“别害怕,你早晚也要接触这些。”拓跋渊指着刚刚联合起来要求处置外戚陆瓒与慕容擎的几名汉臣问,“你觉得这些人应当如何?”
张浒等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
“他们要逼您杀舅舅和陆舅舅!”拓跋珣蹙眉怒道,“坏人!自然要杀了他们!”
天子满意地点头,对张浒等人道:“既然皇子这样说…”
“陛下恕罪!”张浒忙不迭地磕头道,“殿下…殿下请饶老臣一命啊…”
“殿下!臣本一心为我大魏操劳,只是一时糊涂才被人利用了啊…”李芳汀等也跟着叩头求饶。
拓跋珣却一直摇头。
“你们为皇祖父和父皇效力,却在最后倒戈,拦在阊阖门前阻拦父皇入宫,逼迫父皇杀我两位舅父。”他声音稚嫩,然而说话条理却极清晰,“说到底,你们这一辈子也不知到底为谁效劳——不过是看着谁风头盛便跟着谁倒罢了。”
“一念入魔,无药可救。”天子接道,“金曼璋在城外有座衣冠冢,你们自己将自己绑了去跪他。只要跪得好,朕便不会为难你们家人。”
张浒等人听后自知回天无力,面色灰败如土,最后却只能叩头跪谢恩典。
“端王…”天子扫过拓跋澈,示意禁军将他拿下后道,“朕自有处置。”
见天子未能立即处决端王,且态度颇为暧昧,温鸯等人急道:“陛下!陛下三思而行!”
拓跋渊却只是看了看日头,见已是偏右,便笑了笑:“午时阳气最盛,如今已经过了时辰,今日不宜再处决,还是改日再说。”
韩楚璧气得满脸通红,用那只完好的手臂将身下木板拍得啪啪响,用以发泄愤懑之情。
天子自然也看到了他这动作,又道:“既然伤得不轻就好好养伤。”
丢下这句后,他策马往太极宫方向而去。
然而马蹄刚迈出两步,眼角却瞥见一抹素纱闪过。
他下意识地护住拓跋珣,一手抽出腰间龙首百辟刀抵挡。
那人被他拔刀的力道冲了个踉跄,整个人后仰倒在地上。
拓跋渊定睛一看,正是崔灵素。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再次奔到他马下,哭得梨花带雨地问:“你怎么…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