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礼,那60文可不是白拿你的,那是借!未来小五子会还给你!”骂完了三兄弟,方氏去看梅守礼,妄图打感情牌,“再者,小五子可是你亲弟,你如今有钱却不乐意拿出来,万一小五子因为这钱读不了书,你这是毁了他的一生!”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梅守礼搓了下手,脸面上出现犹疑之色。
60文,对如今的梅小芒来说确实不算啥,万一梅守谨真的因为这60文读不了书……
那他这辈子都过不去心中的坎。
嘴唇张了下,他说,“小芒,你看……”
梅小芒勾起唇角嘲笑,打断他的话,“我只看见了奶跟小姑妈把咱们家翻了个底朝天,我只看见了去年因为你拣到的那60两银奶险些将我娘打了个半死,我只看见了奶到处说我娘不孝。”
“我只看见了奶想将我卖到妓院,我只看见了小叔为了他的前途恨不能把咱们这一家四口的血榨干。”
“10年,住在那破茅屋中10年,一家人吃不饱却也饿不死,时不时要捱骂,我只看见了这个。”梅小芒说着看向了梅守谨,一对丹凤眼眯起,口吻中带上恨意。
是的,尽管过去的那10年不是她住在这具肉身当中,可原身的怒气和怨气却久久没有消散,她能清楚地感受到。
越烧越旺,最后化为浓浓恨意。
“用咱一家人的血去供应小叔念书,你乐意你去供,我梅小芒不乐意。你瞧瞧你自己的腿,再想想我娘亲,咱们家这安生日子才过了几日呀你就心软想去帮小叔?”
“他又不是真因为这600厘就读不起书,少穿几件缎布衣裳,少出去跟同学应酬,这600厘轻松就省出来了。”
她分毫没有掩盖口吻中的恨意,小脸蛋上的表情也带着忿恨。
梅守礼呆了。
他张了开口,想说点啥,可过去10年的情形在脑中不断的闪现,不管哪一幕,都没法支撑他想脱口而出的言语。
他抬手搓了下脸,又将嘴合上了。
梅小芒说的话,他一句都反驳不了。
“臭丫头,你便是这样跟你父亲讲话的!”眼看着心软的梅守礼被梅小芒说服,方氏气的又想打人。
“别管我怎样讲话,左右以后每月我只拿60文出来。”梅小芒看向梅守谨,脸面上的忿恨忽儿转为了嘲笑,“小叔,拿我一家人的血供了你10年,你穿着好衣服吃着好饭,可曾有想过我们这一家人过的是啥日子?”
“你有上进心,想考科考这没有问题,可踩着亲哥的血往上爬,我真想去学院找你的先生问问这法子是不是学院教的。”
梅守谨一张脸黑下,如吃了死耗子一般难看,梅小芒这话尖利又锋利,好像一把剑,刺在他身上。
只是他看着梅小芒,忽而嘲笑了声,“你一个乡下村姑,你又懂啥。”
梅小芒呵了声,脸面上的嘲笑转为了不屑,“是,我不懂,可我知道该怎样做人,可凡你对我家有一点的好,我也不会断了每月的60个铜钱。”
“我说了,这60文我是借你们的,等未来我若有所成,我也肯定会还,会报答。”
“呵……好听话谁不会说,我不看你说了啥,我只看你做了啥。”梅小芒脸面上的不屑更浓,“别真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书就能唬弄人,谁也都不傻。之前我爹妈之所以不反抗那是因为,他们真心呵护你这个小弟,孝顺奶这个亲娘。”
“你却以为,是他们傻,随便地唬弄欺负。小叔,我们一家人对你的情分,到头了。”
呵护,孝顺,情分到头了。
这几个字叫梅守谨抿唇,脸更差。
心口有股气团着,吐不出来,吞不下去。
他自然知道他的四个哥当中数梅守礼最老实最宠爱他,但是光宠爱有啥用?
他要念书,他要考科考,他要向上爬。
绿峰学院每年的学费要10两银,这对梅家来说是一大笔钱,依照分家约定,梅正国方氏的拿出10两银才够他花销。
这还是在他尽可能节俭的状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