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事有蹊跷

宁明远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女儿生分起来的。

姜婉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谁抱这孩子都要哭，只有他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这孩子才会咧开嘴笑。人家说这是父女缘分，他觉得，除了为他生儿育女的姜婉之外，这世上有了第二个他要用性命保护的人。

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从牙牙学语到会读四书五经，从天真孩童到妙龄少女，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是欢喜的，只觉有女如此，便是没有儿子，这一生也不觉遗憾。

后来姜婉死了，红叶便得越来越沉默，看见他的时候不会再扑进他的怀里喊爹爹，上台阶摔倒了不会抬手要他抱，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无所谓，倒是一边的青澄吓得红了眼眶，抓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走过台阶。

再后来，他公务越来越忙，每日回家能看见的只有杨氏和青澄，问及红叶，下人只说大小姐已经歇下，他自也不好打扰，如此，父女二人见面便越发少了。

三年冤狱，他将红叶交给杨氏照顾，不想出狱之后听到的却是红叶早已身陨的消息，他悲痛愈加之时，红叶却自己回来了，穿着一身劲衣，再无从前娇柔姿态，像是个陌生人一般站在他面前喊他父亲。

女儿失而复得，他是半点都顾不得了，只想吧所有好的都给红叶，可边上有为他被驱逐离京流放了三年的杨氏，膝下还有同为亲生女儿的青澄，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没有办法偏心任何一边，幸而红叶已经长大，不在乎那些细枝末节，对他依旧恭敬体贴。

他一直觉得自己有女如此，是宁家之幸。

可没想到时至今日，以为一切尘埃落定之时，红叶会说出这样一席话。

逝者已矣，她便不能放下从前旧事，给她的亲妹妹一条活路？

宁明远在这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整个后背佝偻下来，看着宁红叶说不出一句话。

宁青霜将宁红叶视为己出，这种时候自然是偏心宁红叶，不会替那宁青澄多说一句话，便也沉默不言，只等着宁明远给出一个答案。

只有边上的李慧，犹豫着凑热闹一般的开口。

“大姑娘啊，依着二婶说，青澄这丫头死里逃生的回来不容易，你如今也已经嫁到侯府去，一月不见回来两次，便是回来也每每前呼后拥的热闹，青澄是如何都比不过你了！你便由她住在这府里，只当是做好事儿，给她一条活路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说宁红叶容不下宁青澄，是因为要宁青澄比不过自己？

她从未想过同宁青澄比什么，依着宁青澄那蠢笨如猪的做事方式，不必她做什么，宁青澄都能自己找到那条死路，又谈何攀比？

不过她容不下宁青澄是真的。

“从前不知道二婶如此能说会道，不过三言两语便将我置于这不仁不义、不亲姊妹的境地。

说回来宁家好歹也是官家门户，姑姑掌家也从未短过二叔和二婶的吃穿用度，怎的宁青澄的一支镯子，便能将二婶收买得如此彻底？”

宁红叶端坐在那，便是宁明远下了逐客令，她也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实则今日回府也是为了解决此事，并非为了同宁侍郎置气，事情不说清楚，如何能离开。

或是她的话提及宁青澄的镯子，宁侍郎和宁青霜都下意识的看向李慧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