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向雪本就性子内向,被公主这么一刁难,当即冷汗淋漓。
嚅嗫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圆玉公主不耐烦起来:“到底会不会!”
马向雪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眼泪都快在眼眶里打转,这时听到旁边有人小声提醒,连忙跟着那人所说大声念了出来。
圆玉公主还想发作,皇后连忙摆摆手:“不错,这诗构思巧妙,当得上才女的名号,赏!”
顾呈瑜看着在一旁深藏功与名的沈月华,不由失笑,本还想请她看场好戏,好断了那破烂婚事的后路,却没想到她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按着顺序轮到了沈月华,她施施然起身,不卑不亢的开口:“臣女献丑,刚刚心中突发巧思,然才疏学浅只想出上联,还请在座各位不吝赐教,帮臣女圆上这下联。”
“哗众取宠!”元月公主声音不大不小,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沈家嫡女已然成了她眼中钉。
沈月华面色未变,开口道:“上联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整个宴会满是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人能对上这下联。
“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众人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对上下联的竟是那大齐太子顾呈瑜!
这个上联是沈月华在宴席上即兴所念,因为不想失礼人前,又不愿被当做货物赏玩,她才选择用上些智计,显得不那么被动。
没想到顾呈瑜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出,还对得如此精妙。
沈月华自开宴以来第一次正视顾呈瑜。
一直默不作声的大梁太子许鸣突然出声:“沈小姐真乃第一才女!”
挥手派人将手中的金菊送上。
沈月华正欲接过,突然眼前一闪,原本在顾呈瑜手中的金菊以极快地速度钉到沈月华身前的八仙桌上,犹如金光,恰好将许鸣遣人送上的金菊击落。
许鸣的脸色微变,但稍后神色如常道:“顾兄文武双全,实乃大齐之幸。”
“许兄还是如此谦虚,论到动武,谁能比得上大梁?”顾呈瑜用一方洁白的帕子擦了擦手,而后捻起一小块桂花糕放入嘴里。
大梁以武立国,骁勇好斗,每一任帝王都立志开疆扩土,也就眼前这位太子殿下,跟突然转了性子似的,出现在人前的形象永远都亲和有礼,言笑晏晏。
许鸣让护卫再次下去将金菊捡起来放到桌上,声音温和:“既是送与沈小姐的,还望沈小姐不要嫌弃。”
沈月华福下身子道:“臣女岂敢。”
周遭有无数道视线射向沈月华,有嫉恨的,有羡慕的,有欣赏的,也有担忧的。徐依柔的唇色渐白,忐忑不安地拽了拽她的衣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不用说她身份低微,哪儿能抵得住那些宗室贵女的暗中手段?
沈月华朝她笑了笑,让她放宽心。
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还没发生吓都把自己吓个半死,也太窝囊了。
她又向高位上的几个人行了礼,这才款款落座,也没有得到两国太子青睐的得意,还是和平时一样淡然。
面对这情形,皇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给了身旁嬷嬷一个眼色,那嬷嬷立刻道:“那位是平凉候府的徐七小姐吗?不知有什么才艺让大家开开眼界?”
“还看什么看?!”圆玉公主怒不可遏,一张俏脸被气得通红,大声叫道,“如此低贱的身份都敢接过金菊,也不看你配不配!”
怒火直烧沈月华!
顾呈瑜砰地一声将手中的茶盅搁到紫檀小几上,冷声道:“贵国的待客之道果然让本太子大开眼界!”
“圆玉放肆!”皇后着急地斥道。
圆玉公主眼眶红红的,紧紧地咬着下唇:“母后……”
“公主随老奴下去吧,娘娘正在气头上呢。”奶嬷嬷附在圆玉公主耳畔悄声道,“两国太子都在,若是丢了大陈的面子,陛下那里娘娘也不好替您遮掩。”
圆玉公主虽然嚣张,但也知道她那父皇最重视脸面。她抿唇,“噌”地站起瞪了眼沈月华,而后颇为不情愿地向两国太子告辞,以身子不适的缘由退了下去。
皇后虽然让圆玉公主下去了,但那毕竟是自己金尊玉贵养大的独女,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不过大局为重,她看向沈月华,心道:果然是个美人儿。沈月华的容貌是那种初看时惊艳,而且越看也越舒服的美,眉眼口鼻没有一处不是妥帖至极。
大齐太子殿下好像对这沈家月华不同寻常啊。
皇后心里忖了忖,还是端庄地主持赏菊宴,让那些贵小姐们一个一个地紧接着表演下去。才艺大都围绕着“琴画舞诗”而来,看着看着也疲乏了。倒是沈星零的一曲《醉鸳鸯》跳得尤为勾魂,那纤细的曼妙腰肢,把舒良俊的眼都看直了!
沈星零不愧是清馆的女儿,论起勾引男人的功夫舍她其谁?
沈月华心中冷笑,她上辈子真是一叶障目,居然会以为舒良俊这种徒有其表的伪君子是能够托付终身的良人。舒良俊和沈星零,一个是色中饿鬼,一个爱以色事人,当真绝配!
看着舒良俊那张化成灰都能认得的脸,沈月华平静的脸色也有了波澜,她隐约地觉得腹中有些绞痛,那种小生命流逝的苦楚再一次浮上心头……
绝望的,黑暗的,冰冷的。
上一世的凄惨犹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的亲人,她的孩子,她的骄傲和尊严,她所有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个禽兽亲手毁掉!她要杀了他,她要杀了舒良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