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正在披霞殿收拾东西,相处了好几年的一个小姐妹走了过来,期期艾艾地坐到她跟前,眼圈儿红红的。小姐妹也是身世凄苦,在宫里一直和秦婉相互照顾。她握住秦婉的手,哀声道:“我不愿意你走。”
“巧儿,我以后会跟着小姐来宫里看你的。”
叶巧声音哽咽:“我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但,但我在宫里就你一个亲人了。哎,其实你还是离开皇宫的好,有个靠山。”
秦婉揽过叶巧的肩膀,心里也是堵得慌。
她初到皇宫时,做下人活不应手,犯了很多错,都是叶巧帮她遮掩过去的。她们分享过一个馒头,睡过一个被窝,还挨过同一顿毒打,这种姐妹情深真的很难割舍。但她毕竟是大梁的秦婉,是有任务在身的。
她还期待有一天能再回大梁,以胜利者的姿态。
“靠山?哼!你就甭想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是最看不惯秦婉,总在暗中给她下绊子的细腰宫女,“中宫传出消息了,皇后娘娘非得把你留在宫里,沈小姐都没敢说什么!呵呵,秦婉啊秦婉,以为傍上贵人就能麻雀变凤凰?你还是那只草鸡!”
叶巧霍地站起,大声道:“嘴巴这么毒,当心肠穿肚烂!”
她心里惴惴不安,抚慰秦婉:“婉儿别听她瞎说,她那是嫉妒。沈小姐可是救了公主的命呢,这点小请求娘娘不会驳回的。”
其实秦婉是一点都不担心,有大梁太子在,她一定会跟着沈月华出宫。
不过她瞧这细腰宫女老早就不爽了,仗着家里有点门路,趾高气扬的样子简直让人忍不住想打脸。以前秦婉是不愿意太出头,怕暴露了身份,但既然要出去了,现在任性一次又何妨?她的手划过鬓角,将一朵绢花藏在手里,笑道:“姐姐说得对,是我不自量力了。”
“婉儿!”叶巧气得直跺脚。
细腰宫女得意地笑出声:“哈,哈哈!”
秦婉等的就是这个空档,指尖一弹,那朵绢花在空中划出一道粉红色的弧线,几乎没人注意到,绢花已经飞进细腰宫女的口里,堵住了她的气门。
“咳,咳咳咳!”细腰宫女连忙弯腰咳嗽,越咳越喘不上气,不一会儿就憋得脸色茄紫。
叶巧解气地骂:“报应,报应来了吧!”
但她毕竟怕出了人命,连忙去拍细腰宫女的背,秦婉也走了过去,光明正大地拍了一掌,细腰宫女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裂了,喉头一甜,生生呕出一口血来!吐出来的绢花被秦婉眼疾手快地踢进了柜子底,她冷笑,这一掌至少会让细腰宫女一个月下不了床。
突然,房梁上好像有一丝响动。
秦婉耳廓一动,迅速抬头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她以为是自己精神太紧张了,但其实方才这一幕,被潜藏在宫里的萧天看得一清二楚。果然不出他所料,秦婉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武功路数是大梁探子无疑,他要尽快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什么人?”
披霞殿外,许鸣原本是送沈月华回来的,但却下意识地叫出了声,他把沈月华护在身后,警觉地看向屋檐。
沈月华皱眉:“出了何事?”
“有人。”许鸣话音刚落,一跃而起,循着痕迹施展轻功而去。
沈月华心里有些不安,能让许鸣发觉并且当着她的面追出去的,大概是顾呈瑜的人,是顾呈瑜听到了什么风声,特地派人来保护的吗?
这时,叶巧扶着那细腰宫女出来,想到太医院去找太医瞧瞧。
“小姐?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婉儿的事怎么样了?”叶巧是真心关心秦婉,更何况她也担心细腰宫女说的属实。
沈月华看了眼细腰宫女,问:“她有吐血?”
叶巧道:“大概是哪儿不对劲了,没事儿的,奴婢把她送到太医院就行。小姐身份尊贵,犯不着为这种人操心。”
沈月华伸出手:“不碍事,让我看看。”
“小姐!”秦婉从殿门口出来,热切地握住沈月华的手,饱含希望地道,“小姐,奴婢能跟您回去吗?方才有人说皇后娘娘不放走奴婢,是真的吗?”
就在这个空档,叶巧已经扶着细腰宫女走远。
秦婉暗暗地松了口气,如果被沈月华一诊脉,她会功夫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放心,大梁太子殿下帮了忙。这就收拾收拾,下午出宫。”沈月华微微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怎么隐隐地感觉秦婉有事瞒着她?
不过也无妨,每个人都会有私隐,她无权干涉。
而在此时,距披霞殿不算远的冷宫里,正展开着一场殊死搏斗。
冷宫的人大多痴傻,尤其到了寒冬,守职的太监宫女索性把宫门大锁一上,溜出去凑暖和去了。更何况刚出了废妃刺杀的事,冷宫更是无人问津,因此即使在这里动武也没人知晓。
“萧天,你在披霞殿做什么?”许鸣负手而立,烈烈寒风吹皱他的衣摆。
萧天眉目冷硬似铁,声线更是没有一丝感情:“奉太子之命,调查一切与大梁太子有关的人!”
许鸣笑道:“难道不是奉命保护沈月华?”
“杀!”萧天犹如离弦的箭,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如果这世上有人的武功能和顾呈瑜抗衡,那必然是眼前的大梁太子许鸣,别说大梁以武立国,太子的身形步法更是独特难以琢磨。撞到许鸣的手里,萧天压根儿就没有胜算,他是在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