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华平静地扭过头看了眼沈天赐,嘴唇微微动:“按照你们的计划走,不要让其他人再陷入困境。”
沈天赐声音拔高,走到她面前道:“姐!一意孤行只会害了你自己!”
“不知不觉地,天赐也长大了。”沈月华微笑地看着沈天赐,她没法儿再摸他的额发,沈天赐已经长得比她要高出一截了,“你思虑周全,那些命令都是正确的,还有两个月就春闱了,不能耽搁。”
沈天赐继续劝她:“姐,许鸣这个人深不可测,凭你一人之力是不能跟他对抗的。”
“我知道,我不会。”
“嗯……”沈天赐总觉得惴惴不安,但沈月华太平静了,不论哪里都和往常一模一样,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沈月华笑了笑:“娘还怀有身孕,爹一个人撑一个家,你还没做官,姐怎么会莽撞行事呢?天赐知道的,姐最重视你,最放心不下爹娘。”
这一番话彻底打消了沈天赐的顾虑,他松了口气:“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会永远对爹娘好,会保护他们。”
沈月华脸上的笑颜愈发灿烂。
不知道沈天赐的亲生爹娘是谁?小小少年便展现出这么高的天赋,确实是稀世之才。她相信沈天赐,即使有一天她出了岔子,沈府也会在沈天赐的羽翼下安然无损。
“明儿一起去给娘请安吧,我在馨院等你。”
“嗯!”沈天赐颇为孩子气地使劲点头,天知道,沈月华那声“最重视”就像一块最甜最甜的蜜糖,让他心里充满了阳光。
从远轩出来,天朗气清,沈月华决定去花园里走走。
红裳奉上一个手炉,静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沈府的花园虽小,但景致也是不错。月洞门前,一簇一簇的迎春花盛放,金灿灿的,清香扑鼻,倒是有一种淡雅的气派。沈月华还没踏进花园,就看到沈星零正园子里起舞,跳的还是那曲《醉鸳鸯》。
沈月华厌恶地皱皱眉,但她怎么会因为沈星零而退了?
“大姐姐!”沈星零跳得浑身热乎,鼻尖还有一点薄薄的香汗,她笑吟吟地走向沈月华,娇声道,“大姐姐今儿怎么有空来园子里看妹妹练舞?”
沈月华很诚恳地道:“若是早知你在此,我便不会来了。”
沈星零的笑脸一僵,转瞬后继续笑道:“大姐姐真是会开玩笑,妹妹也跳得累了,不碍着大姐姐赏景,这就走了。”她微笑着福了福,披上丫鬟递上的披风,婷婷袅袅地扭腰走出园子。
“大小姐也太欺负人了!”沈星零的贴身丫鬟桃红撅起嘴。
沈星零银牙紧咬,没有搭腔,但心里毒水乱喷:就快了!就快了!沈月华……我让你哭都找不到坟头儿!
此时在花园里,红裳道:“小姐可还记得舒大人?”
“你说。”沈月华知道红裳一般不说话,但只要她开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年前,舒大人升了吏部侍郎。”
在宫里没有过多关注舒良俊,他果然跟上一世一样,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吏部侍郎的要职,看来是从锦州回来了,接下来会有行动吗?
沈月华问:“和四小姐有关?”
红裳点头:“奴婢听凉秋说,四小姐私下和这位舒大人过往甚密,还通传过不少信函。除了帮忙递信的凉秋知道外,连玉姨娘都被蒙在鼓里。”
没想到笼络了凉秋,竟是这样一步出乎意料的好棋。
沈月华笑道:“无妨,暂时让她先得意吧。”
红裳又点了点头,安静地陪着沈月华赏景。
其实沈月华此刻的心情很复杂,还顾不得想沈星零的事。
原以为重生后的生活一定会所向披靡,提前预知了所有人的结局,只要复仇就行。但因为要保护沈家,她不仅卷入了夺位之争,还与顾呈瑜和许鸣都纠缠不清,现在的每一步都危险得很,稍一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她从来都不是冷血的人,只是有些孤傲冷清而已。
所以陷入绝境的萧天就像一根横在她心里的刺,让她寝食难安。
现在的每一时每一刻,萧天都在经受地狱般的煎熬,但他所倚靠的大齐却将他当做了弃子。沈月华并不是在谴责沈天赐他们的做法,毕竟这才是最理智最正确的行为,不过她还是想知道,如果顾呈瑜在这儿,他也会弃之不顾吗?
天边的云奇形怪状,天蓝得不像话。
“回去吧。”沈月华转身,红裳静悄悄地跟在身后。她今天梳的是单螺髻,缠丝点翠的金步摇仿佛盛着日光,灿灿夺目。
一阵风起,怪冷的。
但就在这倒春寒的凛冽冷意里,有一个人,带着他的属下,正从远在北方的大齐飞驰而来,他有一种预感,她在想他,她渴望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