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晋王府就会将庚帖送过来。”徐依柔身子虽弱,但仇恨之火将她点燃,不论如何,她一定要撑到把徐依婧伪善的画皮撕破为止!
沈月华沉吟:“我记得,六公子和侯府早就订了亲?”
徐依柔点头:“原不过是父亲早年和晋王在战场上相识,为王爷挡了一箭,这才有了这个婚约。但那时只是口头协定,一月后换了庚帖才作数。”
“为何偏偏等到现在?”
“那时大姐已经嫁了出去,三姐有了婚约,而我又是个病秧子,便一直拖着……”
沈月华了然,能和王府做亲自然是无上的荣耀,平凉候府出的应当是嫡女。她道:“现在又摆上台面,怕是晋王府等不及了。不过徐五小姐能做到这般地步,还真不可小看。”
能让侯府和王府同时认可的庶女,徐依婧也算大陈史上的头一份了。
“我不太清楚,六公子常年闭门不出的。”
这样一说,沈月华倒是想起来了。听闻这晋王府六公子也是号奇人,总把自己关在王府里,跟个大姑娘似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见过他的人又都赞不绝口,连明帝都夸过这位六公子的文韬武略。
沈月华问她:“你想怎么做?”
“定要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徐依柔气性上来,脸涨得通红,猛咳了几声。
“也不是不可能。”沈月华想了想,“柔儿,天籁寺和尚的事,除了你我二人知晓外,还有谁知道?”
徐依柔摇头:“没人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这倒是奇了,难道真的有人能听千里之音?她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走到紫檀木的香几前。如果不是有千里耳,那消息还是从徐依柔嘴里泄露出去的,但她又不会骗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突然,一股淡淡的异香萦绕在鼻翼。
沈月华眼睛一亮!对了,这是迷魂香!
方才她进屋的时候太过焦急,又经过开窗通气,这才没有及时嗅到。迷魂香应是点了一宿,留下了些痕迹。她用手指细细地捻着香灰,放入鼻尖轻轻一嗅,顿觉天旋地转,头脑一阵迷糊。
怪不得徐依柔的病情恶化得这般快,这香的分量也忒重了!
“柔儿,负责点香的是谁?”
“秋雁,我唯一还算信任的丫鬟。”
沈月华奇道:“为何独独会信任她?”
“我这屋子里的,除却她是我自己所挑,其余的人,哪一个不是徐依婧的眼线?”徐依柔皱眉道,“难不成她也……”
沈月华已经确信秋雁就是许鸣的探子,好巧,这段主仆关系倒有点像她和秦婉。
她心里闪过一个小小的念头,但稍纵即逝,没能捕捉到。
“华儿?”
沈月华回过神:“我有一个法子,不过,有些细节我不能尽数讲与你听。柔儿,现在的局势已经没你想的那般简单了。”
徐依柔坚定地点头:“我都听你的!”
暖风吹起窗帘,犹如波浪般翻卷,把二人轻柔的话语散入明媚的春光中。耳房里焦急等待的侯夫人实在坐不住了,她派丫鬟去看了不知多少次,每次都说有人拦着,不让进去。
“走,我亲自去看看。”侯夫人迫不及待地起身。
徐依婧跟着,眼睛泛着暗光,嫉恨到了骨子里。
“夫人。”秦婉连忙上前行礼。
侯夫人看着暖阁,问她:“沈御医出来过没有?”
秦婉摇头:“七小姐无碍的,夫人不用太担忧。”
怎么能不担忧?柔儿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方才在耳房里,她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柔儿成长的场景,她都快后悔死了,即使为了柔儿把她送回绵州老家,但也应该年年去看的啊!
侯夫人径直往暖阁里走,秦婉也不敢阻拦。
当她绕过屏风时,恰好看到徐依柔捂住胸口,吐了一口血!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无碍了吗?!”侯夫人也不顾什么仪度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搂住徐依柔。
沈月华用帕子擦着手,慢悠悠地道:“多年积郁的苦,哪能如此轻易消退?”
徐依柔疑惑地眨了下眼,沈月华用眼神示意她别开口。本来是没必要吐这一口血的,但时间紧迫,想让徐依柔快些好,就得用些非常手段。不过能让侯夫人更加内疚,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果然,侯夫人眼圈儿泛红,把徐依柔抱在怀里,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样。
“夫人,柔儿这次虽然瞧着凶险了些,但也因祸得福,今后只要好好调养,便不会复发。”
“真的吗?”侯夫人的眼泪落下,有点泣不成声的意味。
沈月华淡淡地扫了眼屏风前的徐依婧道:“怎么,五小姐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徐依婧立刻戒备了起来,甜甜地笑道:“只要七妹妹能好,我就是折寿十年都愿意。”
沈月华笑了声:“那恐怕五小姐真得折寿了。”
徐依婧咬了咬牙,依旧笑容满面:“沈御医真会开玩笑。”
“希望不是玩笑。”沈月华转身看向陷在母女情深里无法自拔的侯夫人,福下身子,“柔儿的药以后我会派人送过来,不必府里亲自熬了。夫人,柔儿真正病的是心,这才累极到身子,还盼夫人能明白。”
侯夫人郑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