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妙双手贴地,郑重地磕了个头,倔强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死也不会。”
葛先生骂了声死脑筋,强行把她拖起来,低声道:“当众让殿下下不来台,你这女娃是不是脑子不对劲?七日之后再说知道不?”
琴妙死死地抿着嘴,偏过头。
眼看顾呈瑜脸色开始不虞,萧天也慌了,他的眼睛里全是担忧,但又不能松口。琴妙在他满心的忧虑里渐渐心软了下来,嘟囔道:“好嘛,七日就七日。”葛先生说得对,七日后再七日,她这次是真的铁了心。
沈天赐打破僵局:“可以读唇语了吗?”
琴妙点点头,走到角落拧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帮萧天擦拭脸颊,微笑道:“箫哥哥你尽管说,我会一一转述给殿下的。”
萧天依旧蹙着眉,心思全在琴妙身上,愁眉不展的样子。
但琴妙不管不顾,愣是用手指把他眉间的褶皱给抚平了。
趁着萧天不能有所动作,当众浓情蜜意,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这琴妙妹子倒也是直愣愣的一根筋。顾呈瑜自然不会真的跟个小姑娘计较,他牵住沈月华的手,沈月华偏过头道:“不如以后再说,让他们二人独处一会儿吧。”
“都听你的。”顾呈瑜笑笑。
正打算转身之际,琴妙突然叫住了他:“殿下,其实箫哥哥想说的话很简单。”她放下帕子,款款地走到顾呈瑜跟前,看向沈月华,抱拳道:“这位便就是箫哥哥口中的沈小姐了?”
沈月华点头:“是。”
“属下是宜婷郡主的护卫琴妙。”
又是宜婷郡主。沈月华微微昂起下巴:“何事?”
琴妙见她脸色未变,想了想,没有再说下去。宜婷郡主对她很好,但毕竟她要留在沈府照顾箫哥哥,若是不管不顾地跟主人家闹得不愉快,也有可能对箫哥哥不利。郡主有圣上和皇后做主,想来太子殿下不过是图新鲜而已。
她想通这茬,笑了笑道:“箫哥哥让我告诉你,你身边有一个丫鬟应该叫秦婉,深藏不露,怀的可是大梁的武功路数,八成跟大梁脱不了关系。”
秦婉?!
沈月华和顾呈瑜迅速对视一眼,他们这几日正在为沈府内线的事烦恼,没想到萧天居然知道这么重要的情报。居然是秦婉!沈月华柳叶般的眉毛深深地蹙起:难不成去年冷宫刺杀事件不只是许鸣的苦肉计,更是秦婉为获取她信任的计策?
心口有种钝钝的微麻,怪不得许鸣能知道得这般详细。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仿佛云淡风轻,缓缓颔首:“我知道了,萧天的伤或许还有希望,我会再琢磨法子,这些日子他便交托你照顾了。”
琴妙眼睛一铮,情不自禁地抓住沈月华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闷吭了一声。
顾呈瑜自然知道琴妙的身手,急忙拉过沈月华,瞥了她一眼,不满道:“葛老头,她的事你去安排。”说罢附在她耳边轻声问:“可是被捏疼了?”
沈月华摇头:“走吧。”
二人离开了内室,琴妙撇撇嘴,真不知道这沈小姐哪里好?要说美貌,宜婷郡主跟她也不相上下啊。她听葛先生把住处什么的都念叨了一遍,便大咧咧地把其他人都轰出了屋子,只留下她和萧天。
“箫哥哥。”琴妙拉了个锦墩坐在床边,边剥橘子边道,“前些日子没人能陪你聊天吧,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我跟你聊。”她是个极其乐观的,既然接受了萧天变成这般的事实,就不愿再去忧愁,她要让萧天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就开开心心。
至于究竟是谁把萧天变成这样?再慢慢清算!
萧天依旧皱着眉,道:你爹娘呢?
“那种爹娘要来作甚?”琴妙掰下一瓣橘子放到萧天嘴里,甜丝丝地笑道,“爹的小妾一个接着一个,估计连娘长啥样都不记得了。娘呢就顾着两个儿子,怕我将来有可能分她的嫁妆,跟防贼似的,还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在她迄今为止短暂的人生里,唯一肯救她对她好的人只有萧天。
因此只要萧天还有一口气在,她是不论如何都会陪在他跟前的。
萧天着实心疼,他以为昔日临走前对琴妙爹娘的一番震慑会起到作用,没想到她还是过着这种生活。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的出现,小小少女才有了勇气和目标,才会为了追寻他的背影脱颖而出。
其中辛苦不足道哉。
但又如此值得。
琴妙欢乐地给他讲着往事,动不动就毫不矜持地哈哈大笑,讲到兴起处,她还兴高采烈地扮作他人模样,时而装老头,时而装青年,一件件趣事里藏着的都是对他的思念和执念。
不知不觉,萧天的脸上也漾起笑意。
而此时,在许鸣隐藏的宅院里,秦婉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她面对许鸣的循循善诱,心里慌乱得厉害。事关温隆,她情感的天平居然出现了倾斜。要不要说出真相?而太子殿下,他究竟想做什么?